第40节(2 / 2)

霍沉抹一把泪,抢白道:“师父,先别说了,我去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来救您。您这是什么毛病,需要找擅长哪方面的大夫呢?”

米氏跟了进来,在一旁说道:“他是上山找好铁,摔下来的,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没有用,重要的骨头断了好几根,接都接不上了。”

霍沉难以置信地看着师父,心疼的不得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找人给我送个信儿呢?”

米氏一愣:“你不是接到信以后才来的吗?上个月出的事,我让二姑爷给你送了三回信儿了,头一回你说正月里太忙,第二回你没在家,第三回你说过几天就来,这不又等了十来天,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霍沉一下子就怒了,额上青筋暴起,拳头攥的咔咔直响,怕吓着师父,压抑着声音说道:“哪有人给我送信呀?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事。若是我知道师父出了事,我早就赶来了,就是再忙,我也不能不管师父,是谁给我造的遥。”

这下米氏呆住了,转瞬明白过来:“好啊,铁庆这个兔崽子,他根本就没去给你送信。难怪呢,我跟你师父都不敢相信,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学会了手艺就把师父扔在一边不管了。大沉,你先跟你师父说话吧,我找那个死小子去。”

米氏气呼呼地出去,霍沉担心她有危险,刚要去追,就被师父叫住了。“大沉,回来,让她去吧,铁庆不敢……过来,到师父这来,我有话……说。”

霍沉乖乖的回到师父身边,认真的听他说话。

“她,你媳妇?”江墩子看向了田桃。

霍沉回身拉过桃子:“是,师父,这是我媳妇。成亲的时候,本来想接你们去喝喜酒的,可是腊月里下了大雪,不方便。这不,一开春,我就带她来了。她现在怀孕了,我快要当爹了。”

桃子乖巧的鞠了个躬,叫了一声:“师父。”

“好,好……好哇。”江墩子看着桃子点点头,继续说道:“大沉,我这一辈子的本事都教给你了,没遗憾……唯一的,憾事,就是没有打过玄铁剑。我……不甘心,其实……咱们不是普通的铁匠,是……前朝……张山子的传人。”江墩子说的很吃力。

霍沉一愣:“师父,前朝张山子我听说过,可是,他的徒子徒孙不是被杀光了么?”

江墩子缓缓地摇了一下头:“没……如果真被杀光,哪还有玄铁剑的……打造方法。我爹,就是……是张山子的关门弟子,我没没没儿子,你……你拿着这个……”

他费力地挪挪身子,似乎是想从褥子底下掏什么东西,霍沉顺着他的意思去拿,取出来一张写着字的羊皮。

“这是……兵器,兵器的秘诀,可惜我一辈子……没,没用上。你拿着,别让……师爷的宝贝,失了传。”江墩子遗憾地叹了口气。

霍沉仔细看看手里捧着的羊皮,既有图、也有字,已然发黄,但是能看清。“师父,祖师爷被杀,咱们没办法报仇也就算了,怎么能给当今朝廷打造兵器呢?”

江墩子艰难的晃了晃头:“不……不是,不是那样的。师爷是……是被自己人杀的,城破,怕他投降,就……就被杀了,死的屈……屈。”

“那师父,您是叫我去给朝廷打造兵器吗?”霍沉把羊皮叠好,塞进怀里,师父给他的东西,他一定要好好保存。

“不……不是……不是……”

第75章

“师父,师父,你没事吧?”霍沉吓得扑倒在炕沿儿前。

米氏从外面回来,一看老头子干瞪眼说不出话的神情,也着急的扑了过来。

江墩子连着喘了几口气,慢慢缓下情绪,继续说道:“你和媳妇儿好……好好过日子,手艺……别丢,有用的时候,再用。我……我去年在一个算命先生那,看到一本古书,书上说,咱们这附近的山里,有一大块,玄铁,所以我,我才上山……可没,没……”

霍沉听明白了师父是什么意思,赶忙回头招呼桃子:“桃子,我让你特意戴上的玄铁匕首呢,快拿来。”

田桃转过身去,撩起侧面的衣襟,把绑在腰带上的玄铁匕首解了下来。

“师父,师父,您快看,这是什么?您说的那一大块玄铁我找到了,这就是用玄铁打造的匕首。”霍城把匕首抽出来给师父瞧。

江墩子浑浊的一双老眼,瞬间焕发出异样的光彩,双眼瞪得圆圆的,手上也突然有劲儿了,伸手握着匕首的柄部,上上下下细瞧:“没错,这花纹儿、这颜色,真的是玄铁匕首啊,大沉,我的好徒弟,师父没做到的事儿,你做到了,你真是我的好徒弟呀。”

看着师父高兴,霍沉也跟着高兴,嘿嘿一笑,谦虚的说道:“师父,我的本事都是您教的,我能打得出玄铁匕首,就跟您能打出来是一样的。您好好瞧病,等您身体好了,我带您去山里,咱们把那一大块玄铁挖回来。”

江墩子眸中的光芒渐渐涣散,手上一软,匕首险些掉了下来,霍沉赶忙伸手接住,插回匕首鞘里,给师父放在手心。

“大沉,我就想……想……想认你当干儿子,你愿不……”江墩子剧烈的咳嗽起来,霍城理解了师父的意思,二话不说,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干爹,以后我就是您儿子,我给您养老送终。”

江墩子抿着唇要哭,激动得热泪直流,却说不出话了。

“霍晨,你真不要脸,我岳父都成这样了,你还来坑他,家里的马也给了你,车也给了你,你拐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现在还想认干爹,你是想继承这份家产吧,呸!没门儿。”门外传来裴铁庆的声音,霍沉冷着脸转过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领子。

“裴铁庆,我以前敬着你,叫你一声姐夫,可现在你干的这是人事儿吗?师父躺在炕上,你不日夜来伺候就罢了,也不通知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进来的这个男人比霍沉只爱一个脑门比他胖两圈若从身材上来讲,俩人差不太多,可是霍沉身上的肉,都是结实有力的腱子肉,而且精神上的都是松软的肥肉。

被霍沉揪住脖领子一摇,满身的肥肉跟着乱晃。利息虽是差了很多,语气却丝毫不差,大声喊道:“你要干什么?你不就是个学徒吗?学会了手艺还不赶紧滚蛋,还认什么干爹,你不不就是看我岳父快不行了,跑过来认个爹,争房子抢财产吗?”

霍沉气得双眼通红,怒吼道:“谁想争房子抢财产,谁就遭天打雷劈。”

桃子怕霍沉真的动手打人,以他现在的怒气,只怕一拳下去,能把那家伙打个半死,就在旁边默默的扯他衣襟:“你们别吵了,病人都这样了,你们还有时间吵架?”

霍沉气呼呼的扔下裴铁庆转身回到师父身边,米氏看一眼跟在姑爷身后缩着脖子的闺女,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样纵着他,我跟你爹还在呢,他就这么无法无天了,以后我们俩都走了,你还不得被人家揉捏死?”

江叶刚才已经哭了一场,此刻眼睛又红又肿,被娘亲一骂,又掉了泪:“我有什么法子?我连个兄弟也没有,还没有儿子,将来没了你们,我能指望谁?”

“二姐,你放心,师父师娘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又让我做了干儿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我,我绝不饶他,姐夫也不行。而且,你们可以放心,房子、地、钱财,我一分都不要。”霍沉说的铿锵有力,裴铁庆自然十分高兴,可躺在炕上的江墩子却急了。

他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却揪着霍沉的袖子,颤抖地摇晃。

霍沉看看师父激动的表情,大概想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就补充道:“房子、地和钱财我都不要,但是,师父打铁的东西,我要带走,反正你也不打铁。”

这话自然是说给裴铁庆听的,对方痛快的点了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江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颤抖的身子终于安静下来,眼神瞧着自家老婆子,嘴里说不出话,只呼呼地出着气。

米氏流着泪,俯下身去,指着霍沉说道:“你的意思是,让大沉给你扛幡?”

江墩子无法点头,只缓缓地闭上了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