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不睡觉,从园子赶进城,就为看一眼才刚出生的小孙女!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啊!是对弘晖,还是对那个才刚落地的小丫头……
我只得无声叹息,随他去。
☆、314.由他去吧
极秀气的两块玉牌——朝、暮,分别系在了两个女娃娃的衣襟上。
辈分不对呀?怎么从了日字旁呢?
以胤禛的年岁和脑子来看,分明不是出了差错,那就是故意的了,太任性!这让当爹的弘晖和弘晚两兄弟情何以堪。
幸而无人计较,更没人寻死似的敢跟皇帝较劲。这种时候,这世上,谁会去和他掰扯不清?听天由命罢了,天就是他,命也是他的。
弘晖很听话,往年提起时只说要照看生意不肯入宫,偶尔进园子小住几日。现如今,乖乖地带着老婆孩子住进了圆明园,连带老丈人苏长庆一家。唯独不肯回来的就是红挽,她是这世上唯一的特例,她爹不敢招她的烦。当爹的多是这样吧,年纪越大越怕闺女,怕她不乐意,怕她脸上没了笑,只要自个儿姑娘乐意,天上的月亮都能给摘来。
胤禛是前车之鉴,弘晖和弘晚是照葫芦画瓢,活脱脱的一家子闺女奴。对!还有胤祥!
我只当看热闹,见天儿的花样翻新,层出不穷,总有一件小事儿能逗乐我。
永朝哭了,第一个冲过去看的绝对不是沉香,弘晖就跟上了发条的兔子似的。只要他一抱,小丫头就乐,哄得亲爹极有成就感。
永暮不肯吃东西,皱着小脸使性子,谁哄都不肯张嘴,唯独欺负弘晚,必须他来喂。
除了兄弟二人,能让这两位小祖奶奶乐的就是胤禛了,不知是不是天生的聪慧,知道什么叫皇帝,笑得那叫一个谄媚,娇俏可爱无人能及,就连念儿都说“玛法变了,不疼念儿了”。被怨念的男人每每听到,搂她入怀,话儿都不用说一句,只盯着她看,祖孙俩就眼对眼地乐起来。
年幼的姑娘最会卖萌讨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对柔嫩嫩的小胳膊,趁着年纪正好,使得一手好伎俩,把那男人哄得百般舒坦,万般宠爱。我,自叹不如。
弘历突然挤到我身旁,挤眉弄眼,“额娘,看。”
弘昼挡了视线,被他一把拨开,我忙扶住,小声凶道:“不许欺负兄弟。”
弘历不以为然,急急应了声是,又催促我看。
永念坐在胤禛腿上,侧转着小身子与他对望,帕子攥在小手中轻轻擦拭,时不时地呼一口气。
耳边一动,弘历不无感慨地说:“都是习字,怎地当年阿玛不是这样对我们兄弟?”
弘昼同声接道:“没错,不是罚就是罚,哪儿就见过这个。阿玛偏心啊。”
两个小子贼得厉害,说出口的话又酸又调侃,眼睛里闪着笑。我啐了一口,“你们俩错生了,该当是个姑娘,下辈子吧。”
弘历一叹:“额娘说得是,下辈子,下辈子儿子给额娘做女儿。”
我在他头上戳了一指,“你这是在嫉恨你二姐吧。”
“哪儿敢!”弘历满脸惊恐,极其逼真,“二姐的厉害谁不知道,谁敢不怕死地招惹她去。这是她不在,若是在这儿,哪个小丫头能是她的敌手?”
红挽啊,你的名声——是有多……好。
弘昼尚在频频点头,突然就定住了。弘历蹭地蹿到地上站好,与紧随其后的弟弟一起规规矩矩地行礼,正着步子迈出我的视线。
我一抬头就乐了,怪不得刚才那两道比肩而去的背影似是在笑。
站在塌边的人坐到身畔,我忙抽了帕子凑过去,又定住。
胤禛精准地摸在已然干掉的墨迹上,仰面就躺,顺势拉住我的手。
醮了点茶水,勉强擦掉,左看右看忍不住打趣:“方才擦了半晌,怎地还是这副模样,念儿逗你呢?还是你逗她呢。又不是不知道,也不说弄干净了,平白让两个小子看了笑话。”
“小丫头鬼心眼儿多。”他一乐,转而肃了面孔,望向窗外,“他们俩说什么了?”
我卷了帕子缠在指上,仔细地拭干,“能说什么?羡慕嫉妒恨呗,许着下辈子要给你当闺女。”
胤禛鼻子里嗯了一声,扯着嘴角说:“那是他们俩逗你呢。”
可不!哪儿有好好的皇子不做,非要哭着喊着做公主的道理。皇家的公主,得宠的有,好姻缘的有几个,自是做男儿畅快。十来岁的皇子阿哥,正当年,多好。
“他们俩不小了,还不大婚?”
我随口一问,他连眼皮都没抬,“准备着吧,明年。你不是说年纪大些才好,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我有我的无奈,“很烦,脑仁儿疼,不如每人扔一媳妇儿,让她们烦去。”
他默默瞅了我一眼,轻飘飘地说:“你烦么?”
我都神经质了,立时摇头摆手,肯定再肯定,“不!就爱跟你在一处,不管做什么,哪怕连话儿都不说一句,只要你在就好,你不在我才烦。”
被他盯得狠了,偏头看向窗外,大好的阳光明晃晃的,刺得几乎流出泪来。
砰!
一声闷响。
窗棂似乎都随之晃动。身旁多了道人影,拍着我的胳膊靠到他身上。
苏培盛低着脑袋蹬蹬小跑着来到窗前,简单问了两句,紧随在他身后的小徒弟便一溜烟地跑了。
一盏茶的工夫,人又回来了,说是有什么东西炸了,听得我犯糊涂 。
胤禛没再言语,苏培盛极有眼色地默默走远,小徒弟更是机灵,扶着师傅的手目不斜视。
我很好奇,随着他离了窗边,问:“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