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1 / 2)

他由我盯视,过了好一会儿唇角动了动,“累么?要不要睡一会儿,时候还早。”

“不睡了,不困,你呢?”见他眼神知是不困,推着一并站起,“要是你忙就去忙吧,若是不碍,我陪你。”

他的心情看来不错,兴致也好,反握了我的手便向外走,嘴里轻吐一字:“走。”

☆、296.孝悌之祄

暖阁里,胤祥也在,还有弘晚。两个人手眼皆忙,竟然还烫了壶酒,还有烟袋,真真是工作生活两不误。

我以为只胤禛一人。

转眼间,变成三个人忙碌,只我一个闲在。一个个地看过去,至爱,至亲,就连弘晚都这么大了,能帮他阿玛处理政务。

他要走么?不知怎的就想起弘历说过的话。如今看来,胤禛该是很器重他,此时分都与胤祥一同陪伴左右,若非当年康熙不许他入玉牒,会不会他就是下一任帝王?若真如此,他还走么?

造化弄人?

也许吧。

再或许他也如弘晖那般,孝,却不一定在意那个身份和地位,更不在意是否能做执掌天下的那个人。

弘时呢?

想到弘时,又想回弘晚,只有一个嫡福晋,连个妾室都没有,胤禛的主意?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墨晗很好,夫妻感情也好,只是在这皇家只有一个嫡福晋的皇子皇孙还没有见过,弘晚是个异数。

正想着,啪的一声,手边闪落一物,竟是本奏折。随手拿起,发现三人都在看我,笑容很相似。不想理他们,打开看看,赫然入目,寥寥数字——提督江南总兵官奴才高其位谨恭请圣安。

这人……不认识,字迹也不熟悉,只是这些字……仿佛见过。

坐于首位的胤禛哼了一声:“像这样的就该直接发回去抽他的脸。”

咦?这话也熟!

说话的人神情放松,带着点戏谑,全然没了方才不停批阅奏折时的严肃认真。

“对!”我合起奏折几步迈过去,往桌案上一拍,翻开,敲了敲,“写!”

胤禛似有话说,提了笔悬于奏折之上终是落下去,一个字两个字三个四个字……写得比他奴才还要多。

你不累谁累呢?我心里想着却不好当着胤祥和弘晚的面说,撇了撇嘴被他抓个正着,饱蘸朱砂的笔便提到我面前,挑唇说道:“你来。”

“你会后悔的。”我抓过笔杆子,扯了案边一张素笺随手写下一字——滚。

胤禛也没看我,反冲胤祥招呼:“过来看看,你们家是不是专出这种人。”

胤祥随声而至,长身立在桌子彼端瞅了一眼,笑道:“以恭请圣安的姿势来看,这个滚字显得异常合适。”

我的底气便更足了,“就是!若是嫌弃不够文雅,我还可以换个说法,比如……请他圆润地离开,或是……翻滚吧,牛宝宝!”

跟到胤祥身畔的弘晚显然没听明白,胤禛亦然,我懒得解释,粗俗,皇后就得有皇后的仪态,回去坐着饮茶才是正经事。

胤禛也在喝茶,被胤祥补充说明的“滚犊子”呛了一口,眼神扫过来时,我的茶也卡在喉咙里,咳个不停。

门外的响动解了我的尴尬,不甚清晰,似是小声对话。胤禛唤了声“进来”,门自外推开,苏培盛身后跟着解语,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慢步移到我身旁。

耳语,很轻,却令人心里一惊。

三人仍在桌畔,皆是站着,似是无意自我们面上转过,同样在说话,国事。

国事,家事,孰轻孰重?拆分得开么?心里转了一圈,示意解语:“把方才的话跟皇上再禀一回。”

解语依言转向桌案,半福着清晰说道:“半刻前二爷屋里的彩依来了,知晓二爷还在皇上这里,便去求见主子,奴婢见她慌忙就问了一句,才知道福晋自晌午后吐了两回,一刻前厥过去了,太医正在医治。方才奴婢在门外与苏公公说时,又有人来报,两位阿哥也有呕吐症状。”

弘晚的急写在脸上,微乎其微,却与往日大不同,极力克制。

胤禛绕过桌案,经过他身旁时拍在背上,一前一后地向外走。

我欲跟过去时,手肘被胤祥扯了一把,听见他悄声地说:“你去弘时那里看看。要我陪你么?”

心里的急火猛地就被什么东西浇了下去,兹拉兹拉地烧成愤怒,强自冷静再冷静,“我自己去,你去看看红惠,小丫头想你了。一早让人送了几匹料子,你给孝颜带回去吧。再让人给弘晖带句话,让他过来一趟。”

“成。”胤祥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比我还快。

弘时的院子很安静,守在院门前的小太监正要通传,被解语拍了一掌,很有眼色地耷拉着脑袋推开门,无声无息。

门里门外两处光景,安静亦然,却有人疾走,悄无声息,来来回回。

正厅前,苏培盛立在那里,厅门紧闭。

我以为我够快了,原来他比我还快,不是陪着弘晚回去了么?这个时候,怕是父子俩在说话,我倒不好过去了。

正想着,一个年纪尚小的宫女领着太医走向正厅,远远地对我行礼,又引着太医往厅门领。苏培盛向着门内说了句什么,便推门将人放进去。

罢了,既是胤禛管了,我便去看看弘晚。还没迈开步子,苏培盛几步赶过来,到了近前小声说道:“奴才给娘娘见礼。栋鄂氏也厥过去了,才刚唤了太医来看,与二爷福晋症状相同。二爷那儿现下已无大碍,娘娘还请宽心。”

我点点头,看了眼闭合的门,闻不见半丝响动。“有劳苏公公,皇上这里还请苏公公多费心,若是无事……本宫先回了。”

“奴才自是省得,奴才恭送娘娘。”

伴着打袖声吱哑一响,太医半垂着脑袋跟在宫女身后,再关门时一声脆响,细分辨像是茶杯落地。

正要见礼的二人登时一愣,察觉失仪复而行礼,匆忙忙走远。

我站在原地,望着那两道背影,寒冷空气中熟悉音调随风而至,这般愤怒当真少见。胤禛的声音很低,断续听得一二,之后再无声息。隔了好一会,弘时说起话来,急切争辩,忿忿难言,尽是委屈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