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2 / 2)

他就活该这么痛。谁让他十几岁痛成这样,为了能够继续修行,竟然去找了压制痛苦的办法。他明明可以不这么做的,他明明可以硬扛这些痛的,又不一定会痛死。

他就是活该,是他自己选择的,又没人逼他,是他自己为了活下来,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活该这么痛、活该被人唾骂、活该名声不好、活该做垫脚石、活该死在暗无天日里。

他当初是自己选择要活着,自己不去死的。给了他好多机会了,他竟然都选择死皮赖脸地活着。

对吧。怎么不去死呢?

易桢什么都没想,她在靠本能行动,她觉得人家救了自己,自己不能丢下他就走。

易桢爬到他身边,反复比划怎么把他背起来,说:“你没有差劲,你很好。”

姬金吾被她吓了一跳,他以为她已经走了,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絮絮叨叨说那么多。

可能是因为很小的时候被一个人关了许久、没人和他说话。他是小孩子的时候,还挺话唠的,又觉得自己不该话唠,又控制不住话唠。现在偶尔也会絮絮叨叨的,都是童年塑造出来的。

姬金吾接着发现她要来背他,他意识到她要干什么。他已经不是被吓到了,他恨不得拖着伤腿,自己往流沙里跳,免得拖累她。

他挣扎起来,易桢一下子压不住他的动作,咬着牙说:“别闹,过来,死有什么好的,乖一点,我背你上去。”

她是主角,跟着她必不可能死。

姬金吾说:“死不痛的,阿桢。你快走吧,我没事,死之后会去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没有关系的,我愿意去。”

易桢知道他为什么说这话,因为他一直以为,九岁那一年自己是真的坠亡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死过了。

易桢强硬地抓着他,三两句把当初的真相解释给他听,把陈清浅说的话全部告诉他,最后说:“好日子就要来了,死什么死,莽一点啊姬金吾!!没什么证明不了的,我相信了,给我起来!”

她相信他真的爱她,她还要舍命救他。那她是不是……

姬金吾不敢往下想了。

姬金吾惶恐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只剩下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不自觉又重复道:

“我不好,你不喜欢我是对的……”

易桢打断他:“姬金吾,闭嘴。”

“和我在一起会被人笑话的……”姬金吾没能继续把话说下去。

因为易桢扳着他的下巴去吻他了。

脚底下就是滚滚涌动的黄沙,他一身的血腥气,狼狈得要命。

但是易桢跪坐在他身边,强硬地扳过他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又软又凉,或许是因为刚才流了太多血。

这是一个很凶狠的吻,易桢甚至不小心把他的嘴唇磕破了,但是她也没道歉,拉开距离,用指腹给他抹掉唇上的血珠,凶凶地说:“好了,你相信了吗?证明得了吗?”

第116章 吻

姬金吾:“……”

他背后就是坚硬冰冷的岩壁,靠了那么久都没有丝毫暖意,倒是从侧面扑到他怀里的身体暖意更足。

易桢原本是跪坐在他身边的,因为上身不够长,亲他的时候还坐直了,左手撑在岩壁上,右手捏着他的下巴不准他动,接着便是一亲一个准。

《祸心》中的“易桢”,越被欺负越哀哀哭泣,娇弱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美感十足,不愧是他人心上的娇弱白月光,软绵绵的女孩子,叫谁都叹息一声“苦命人”。

易桢不一样。易桢越恨越哭不出来,越恨她越要站起来,就算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她只接受死在前进过程中,不接受死在畏缩的角落里。

她用的力气有点大了,黑暗中又看不清楚具体样子,亲吻得慌乱,只叫人觉得急切,像是赶着时间来的,有这一回就没下一回了。

其实是因为她之前都在压制姬金吾的动作,可是她亲吻上来的一瞬间,姬金吾就没再动过了,她原本摁住他的力气没地方去,一不小心就吻得太深了,直接将他的嘴唇磕破了。

血腥的气息非常淡,混合在耳边的惊沙飞石声中,并没有引起易桢的注意,还是她将渗出的鲜血舔到嘴里,尝到了,才发现他流血了。

易桢拉开距离,姬金吾还陷在梦境一般的虚妄中,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裙摆,也不敢纠缠上去继续索吻,微微喘息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像是新死的鬼魂,知道该放自己走了,可是又忍不住希冀有回魂返生的可能。

易桢摸索着他的脸,一点点摸到嘴唇上去,依旧是又软又凉,可是这次摸到了一颗刚渗出来的热血。

她用指腹给他擦掉,感觉那颗热血从指腹上往下滑,一路途径手掌、手腕、小臂,和她的衣服沾在一起了。

“相信了。”姬金吾说:“我相信,阿桢,血脏,别管它。”

他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尝到了血的味道,可是倒像是吃到了糖果一样满心欢喜。

易桢不敢完全扑到他怀里去,怕压着他的伤腿,放低重心,双手环过他的腰身,紧紧地抱了他一下,闷声说:“不脏。”

她自己难过的时候,会很想要人抱她。她想别人应该也是这样吧。

易桢知道怎么哄小孩,她见过好多次,医院里儿科打针都是这么哄的“坚持一下,就痛一小会儿,待会儿给买冰淇淋”。

她用脸蹭了蹭他的左边腰腹,低声说:“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回去跳舞给你看。”

姬金吾说:“阿桢是不是不喜欢跳舞?那次我说了之后你很不开心,后来我就不说了。阿桢做喜欢做的事情就好,我都喜欢。”

易桢:“我就喜欢跳舞。”

姬金吾拆穿她:“你不喜欢。你喜欢剑。我知道。”

易桢:“你想看跳舞我就跳给你看;我想要你活下来,你就要活下来。这样才公平。”

姬金吾抚摸着她的头发,他从未觉得有哪一刻如此满足,以至于连“去死”都可以轻易地接受:“你带着我,你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