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南郡主笑了笑,看向了胡小娘子的母亲胡夫人,胡夫人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女眷,她的父亲现任国子监祭酒,她的眼光,众人都信得过。
丫鬟将帕子递给了胡夫人。
胡夫人看完之后,本想客观公正地说一句“粉兰绣技很好,但还是墨兰意境上佳”,一抬头就看见了永恩伯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她,对方带笑的眼睛,藏着些深意。
胡夫人脸色微僵,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倒不是说她不敢得罪 永恩伯府,只是没必要为了沈家去得罪伯府。
花厅门口,丫鬟进来禀道:“郡主,世子爷和其他几位爷领着顾状元和几位客人来了。”
胡夫人大喜,赶忙道:“正好!我对书画早就生疏了,这顾绣典雅富有清韵,让他们读书人来评最合理。”
永南郡主问了一句:“三爷也来了?”
丫鬟答道:“来了。”
永南郡主笑着同众人道:“就依胡夫人说的,叫他们读书人评一评。”
永恩伯夫人保持着得体的笑,并没有意见,她的女儿,难道还能输给沈家的小娘子?
花厅门口压过来一片人影,世子爷带着顾淮等人来了。
世子爷领着人过来请安行礼,永南郡主拿着两幅绣品,脸上笑色愈深,问世子等人道:“怎么都来了?”
世子爷回道:“母亲,儿子本是带客人来,这几个混小子要跟来,就一并来了。”他一侧身,让了位置给顾淮,朝永南郡主介绍道:“母亲,这位便是今科状元郎。”
顾淮上前一步,作揖行礼,他生得一表人才,举止大方,永南郡主和胡夫人看着就喜欢,笑得眼尾压不下去。
暖阁里的姑娘也纷纷探头出来看,谢君娴挤不过去,只能矜持住不看,又听人小声说顾淮长得好看,
心痒得不得了,却还是绷着脸,坐在椅子上,凝神听着厅里的动静。
沈清月绞了绞帕子,顾淮来了!她一扭头,身边便是兴致缺缺的胡小娘子……奇了怪了,胡家托了郡主替两人说亲,这位小娘子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吗?
厅里,永南郡主同顾淮和舒家两位公子道:“你们来的正好,这儿有两幅顾绣,绘绣合一。因绣技都很好,我分不出高低,你们且替我看看,哪一副意境更好。”
世子爷笑道:“那就让状元郎先评评看。”
顾淮依言,双手接了两幅顾绣,左手边的是谢君娴的缎面绣,右手上是沈清月的吴绫绣面。
他看完了缎面,再看水墨兰花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这墨兰的气韵运笔,和他的如出一辙!
顾淮失神的片刻,世子爷便问永南郡主:“母亲,这是谁绣的?”
永南郡主却瞧着三儿子答道:“两个有才气的好姑娘绣的。”
舒良衡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其中肯定有一个是沈清月的作品,他跨上前一步,摩拳擦掌,催顾淮道:“我说顾状元,你还没分辨出来么!你若没看出来,让我瞧瞧!”
顾淮举着墨兰图,笃定道:“此绣远超粉兰图,虽下笔看似简单,却神清骨秀,□□满绣面,其幽香仿佛蔼然达于外,绣技亦精湛,乃为上乘之作。”
世子爷等人也纷纷去瞧墨兰图,舒良衡摸了一下,细线层层起伏中,轻轻抚摸,描的花如同虚空,仿佛有着花神的灵气,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肃然道:“虽是寥寥一朵墨兰,的确意境幽深典雅,为上上上佳之作。”
舒良衡抬头笑问永南郡主:“郡主,您确定是姑娘是画的,而不是哪位大师画的?您不是会是故意来考问我们的吧?哈哈。这可没考着我们!”
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胡夫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永恩伯夫人紧咬牙槽。
舒良衡看着厅里人有些异样的神色,挠了挠头,他难道猜错了吗?
暖阁里的人面面相觑,好几个人用质问的眼神,看着之前匆匆看过沈清月刺绣的小娘子——不是说沈清月绣得一般般吗?这叫一般???
那几个小娘子抿嘴不语,她们就是匆忙看了一眼……怎么会知道那墨兰有这样的意境!
谢君娴绷直了身体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手里的帕子早被她暗地里扯得变了形。
沈清月到不意外,只是觉得舒家的三郎,有点趣。
☆、第120章 第 120 章
第一百二十章
顾状元郎和舒家三郎都说沈清月的墨兰图,绣得远比谢君娴的兰花好看, 永恩伯夫人倒是不服。
接着舒家大郎和忠勇侯府的另外几位郎君也都过来瞧了, 无一例外地选了沈清月的墨兰图, 独有忠勇侯府的四郎君顾着另一位姑娘的面子,说粉兰图也不错, 替谢君娴挽尊。
沈清月以压倒性的胜利,赢过了谢君娴。
舒良衡仍旧笑问永南郡主:“郡主, 您快告诉我们, 这墨兰到底是请了哪位画师画的?可是道山真人?”
世子爷亦道:“母亲, 我看着倒也像道山真人的笔迹。”
顾淮攥着拳头……永南郡主方才说是两位才女,今儿沈清月也来了,毫无疑问,两幅图里,必有一副是她的作品。
他们一起合过一副周夫人的顾绣,单看针法,两人的都不错,顾淮分辨不出来, 哪个是沈清月绣的。但两幅兰花的意境的上, 墨兰图胜过粉兰许多……沈清月又一贯不善书画。
墨兰图应当是谢君娴的。
顾淮松了拳头, 脸上表情也很淡,是不是沈清月都不要紧, 她有聪明才智便足矣, 画画得好不好, 是最最最次要的。
他又不在乎。
反正照他的风格画得再好, 也越不过他去。
永南郡主朝郎君们笑了笑,望着她的三儿子道:“是沈家二姑娘的,她绣得一手好顾绣,倒没想到,画也画得这么好。幸得你们火眼金睛,否则险些埋没了她。”
顾淮抬头,双目一瞪,瞳孔一缩,唇齿微张,拳头又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