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策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

林若瑾心中一阵阵发冷，这时，却听见慕容策温声开了口。

“瑾儿。”

她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唤她昔日昵称，林若瑾眼中又燃起了光芒。

只听他问道，“你入宫已经一年多了吧？”

林若瑾不知他此时突然问这话是何意，不过还是答道：“是。”

“已经一年多了啊……”慕容策似乎想起了别的什么，神情有些茫然，隔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朕这段时间一直在想，究竟什么才是对你最好的。当初你救过朕，对朕有恩，所以你说想要随朕入宫的时候朕答应了。”

“朕看得出，你并不适应宫中的生活。不如朕安排你出宫去吧，重新换一个身份好好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林若瑾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血色全无，衬着她红色的衣裙，一张小脸惨白得吓人。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颤抖着声音问：“皇、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朕以前以为把你接进宫中，便能给你最好的生活。可是朕如今才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瑾儿，你真的开心么？”

林若瑾急切地想要说自己过得很好，可一对上慕容策的眼睛，她才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慕容策也并没有非要听她回答的意思，他看向沉寂的湖面，黑眸沉沉，自顾自地说道，“这皇宫也许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难怪她不肯回来……”

“记得你还未入宫的时候，个性纯良，如今……在这宫里呆久了，也学了一些争宠的手段。”

慕容策的视线移到旁边早已凉掉的汤盅上，唇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

林若瑾一下子惊恐的瞪大了眼，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原来他知道！

林若瑾此时觉得穿着红裙的自己就像一个笑话，就像被人脱光了扔在大街上，脸上火辣辣的羞臊。

她羞红了脸，嗫嚅着道：“皇、皇上……我不是……不是有意的……”

“嗯，朕知道，你不必解释，说起来也是朕耽误了你。”

“不是……”她想要努力解释，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不管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过两天朕就会安排你出宫，之后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慕容策交代完之后，将杯中最后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慕容策！”林若瑾猛地站起身来，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就当真那么爱她？！”

她终于还是把压在心头的这句话问了出来。

慕容策背对着她，没有转过身来，夜色下，他的背影看上去挺拔而孤寂。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林若瑾都以为等不到他的回答的时候，忽然听见他低沉得几近喑哑的嗓音说，“嗯，我爱她。”

林若瑾忽然流下泪来，她死死看着慕容策的背影，近乎恶毒地开口：“可是她不爱你，她根本不肯回来！”

“嗯，我知道。”

“你骗人！你要是真的那么爱她，那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

慕容策忽然发出极浅的一声轻笑，笑声是那么的落寞。

“因为在我的身边，她不快乐，所以我宁愿放她离开。”

因为她不快乐，所以他就放她离开。

尽管这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艰难的决定，尽管他以后再不会爱上别人，尽管他余生将要与寂寞为伍……他也认了。

“瑾儿，留在我的身边你也不会快乐。我慕容策这一生除了她，再不会爱上别的人了。是我对不住你，以后你多保重。”

慕容策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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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策离开凉亭之后，并没回寝宫，而是沿着湖边慢慢走着。

他停在一株玉兰树下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树影太深，他站在斑驳阴影里，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慕容策不禁蹙起了眉。他转过身，语气有些不耐，“朕刚才不是已经说了……”

待他看清月色下的人，他浑身猛地一震，惊讶地睁大了眼，话音戛然而止。

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他的女子不是苏如熙还能是谁。

苏如熙见他惊讶过度，像傻了似的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咳了一声，故意问道：“怎么不接着说了？你刚才说过什么？”

慕容策却还不动，就那么愣愣地瞧着她，像是要把眼前的人活生生瞧出一个洞来。他似乎不敢确信眼前的人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还用力揉了下眼睛。

苏如熙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往前又走了两步，停在他的面前，微仰着头看着他。

“喂，怎么不说话。”

慕容策这才回过神来，终于相信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幻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张了张嘴，说出口的话却异常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