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想去镇国公府,找个什么理由好?”
“恕奴才直言,殿下您不方便随意去大臣家,何不把想见的人喊来宫里?”
“但……这个人身份不够资格进宫怎么办。”
福鲤脑子多机灵啊,他开始以为慕从锦是喜欢跟镇国公府的小少爷一起玩,以谢谡元的身份总来宫里给慕从锦当玩伴当然没问题,既然身份低不能进宫,八成是庶出的孩子,好像镇国公府庶出的只有女儿,以慕从锦的年纪当然联想不到男婚女爱,但只要小时候玩得好,那就是份感情,将来就算无缘嫁进王府,也能得皇子照拂,不禁暗想到底是谢家哪位小姐如此好运气?
“殿下,您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娘娘也指定派人去摘,您不好出面的事情,何不去问问娘娘?”
一语惊醒梦中人,慕从锦猛然从床上翻身起来:“福鲤,我真没白疼你。”
福鲤腰弯得更低:“为殿下效力是奴才的荣幸。”
慕从锦很满意,福鲤出身穷困,一穷二白能哄得太后身边的梁友佺当干爹,果真是有两把刷子。
☆、第17章 留府
来之前钱夫人是下了决心要把钱珞瑾留在镇国公府,临到要走,又舍不得,她只有珞瑾一个孩子,只在身边将养了几年,哪能狠得下心,况且谢夫人到底只是珞瑾的舅母而已,怎么也比不上亲娘,谢老太君又实在上了年纪,钱夫人的心里摇摆不定。
这一年的中秋有喜有愁,愁的是钱夫人又要回卫陵,年轻夫妻不能总两地分居,钱夫人还要赶回去跟钱老爷团聚,只是跟母亲此次一别,再相见又不知该什么时候,谢老太君郁郁寡欢,连带着整个镇国公府都不敢开心。还是慕从锦送来了给镇国公府解忧的解药——两大篓御用级的大螃蟹,说是表彰谢府的孩子陪玩有功。
有了皇子的节礼,谢老太君总算露出笑模样,谢府的中秋晚宴又欢欢喜喜跟上进程。
谢老太君心情转好了,钱夫人才敢跟她商量舍不得珞瑾的心思,谢老太君当然很希望她把珞瑾留下,女儿走了留个外孙女在身边也是好的嘛,但她也舍不得女儿在卫陵没个孩子傍身,只跟钱夫人说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钱夫人心里就愁没主意呢,整顿饭吃得满怀心事。
吃完饭,钱夫人领着珞瑾去看谢二爷,整个镇国公府,除了谢老太君,最让钱夫人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这个多灾多难的二弟。
姐弟俩感情好,谢二爷身体不舒服,也没客套起身,就直接在床上靠坐着。他已知道钱夫人节后要走的消息,姐弟俩依依不舍聊了一会儿儿时回忆,钱夫人又说了一车保重身体的叮嘱话,然后钱夫人才说起自己心里的犹豫。
谢二爷喝了一杯温茶,深思熟虑之后才说:“为弟,实在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我是久病之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阿姊也知道我无儿无女,这段时间珞瑾常来我这里看书,我这日复一日地喝着药好像又有了盼头,大概我也活不过几个年头,阿姊就当留下珞瑾陪我,可好?”
原本珞瑾只在旁边听两人聊家常琐事无聊得想睡觉,听到谢二爷这番话,珞瑾心里竟有些酸溜溜的,挺不是滋味,对于珞瑾,这些土著人口不过是陪着她演了一场大戏,也许她演得好,能像小说里的穿越女一样活出璀璨的传奇,也许她演得不好,寂寥此生,但这都是她的舞台。
谢二爷伸手摸摸珞瑾的头顶,珞瑾的目光向上看,就看见他纤细的手腕,就连钱夫人的手腕都比他粗壮些。
“珞瑾回卫陵后还会记得二舅舅吗?”谢二爷问珞瑾,声音有些倦怠,却还是那么好听。
“会!”
“过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后还会记得么?”
“会!”
表面上要装出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内里的钱珞瑾用二十多岁的心智怎能不知道谢二爷的话透露出什么意味,他的病真的很重了。
珞瑾的小手握住谢二爷枯瘦的大手,稚气的小脸坚定地说:“珞瑾永远都会记得二舅舅。”
一旁的钱夫人悄悄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湿润,今天可是中秋节,万不能哭,颤抖着声音说:“吶,我把珞瑾留下,你这当舅舅的可得帮我好好照看着。”
谢二爷又惊又喜,慈爱地看看钱珞瑾:“我保证尽我所能。”
我保证尽我所能,给她我所有的一切。当时谢二爷是这样想的。
中秋节后,钱夫人一个人踏上了归途,钱珞瑾继续住在钱夫人以前的闺房,日常服侍珞瑾的几个妈妈和丫鬟都被钱夫人留了下来,谢夫人又另外安排了些粗使的下人给珞瑾在外堂使唤,其他日常用度全都比照谢梦华,在谢梦瑶和谢梦曦之上。
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女儿”,谢夫人还得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忙活操办吃穿用度的东西,也是挺倒霉,大房长媳哪是那么好当的,不过看在以后继承家业的份上,还得好好干。
谢夫人心里想得透彻,别看她现在兄弟姐妹的活儿都得揽着,加班加点还没有加班费,可她工作前景好呀,升职空间大呀,想着光明的未来,也就不觉得辛苦了。
另一边,慕从锦听说钱珞瑾寄养在镇国公府的事情尘埃落定后,马上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
慕从锦着重讨好了皇后几天,为了提高成功率,还请了三皇子帮忙。三皇子和六皇子慕从锦一样都是皇后嫡出,虽然两人并没有火热的兄弟情,在一堆异母兄弟中,两人都在同一个肚子里呆过就是天然的缘分。
慕从锦想让谢二爷当他的先生,这是个比较离奇的要求,慕从锦要到明年才开蒙,况且皇家自有学识渊博的帝师,谢二爷连科举都没参加过,你说一个没文凭没教师资格证的人要给国家领导人的孩子当老师,这不闹呢么。
慕从锦的理由是这样的:正是因为自己还没开蒙,不好去找弘文馆的老师,但他又不想一无所知地去开蒙,谢二爷虽然没参加科举,但他的文化素养是帝师管大人都赞赏过的,慕从锦想低调地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量,找他最好。
对嫡亲弟弟的要求,三皇子一口应下,三皇子也有自己的考量,众所周知他和二皇子是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两个候选人,二皇子的生母丽贵妃是威国公府的嫡女,二皇子一出生就自带威国公府势力光环,三皇子则通过迎娶平国公府出身的三皇妃拿下了平国公府,两人现在各占一公,势均力敌,先皇所封的三位国公现在就剩镇国公府没站队,如果慕从锦拜谢二爷为先生能拉到镇国公府的势力,岂不就是他的助力?
皇后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当太子,被三皇子从这个角度开导后,爽快地答应了,也不给谢家找理由推搪的机会,直接派人去下旨,考虑到谢二爷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进宫,就让慕从锦亲自去镇国公府求学,也好体现出慕从锦求知若渴的美谈。
这道突然而来的懿旨都让跪地接旨的谢家人都听傻了,谢二爷自从染病辞去军职后跟朝廷就处于隔绝状态,虽然照皇后的意思不过是帮六皇子粗浅解惑,算不上正经老师。
钱珞瑾是整个镇国公府唯一知道这件离奇事情真相的人,慕从锦绝对是奔着她来的呀,珞瑾心里一阵感动,虽然老乡一直拒绝她的求婚,心里还是有她的。
谢二爷有点发愁,他这身体状况坐久了都难受,虽然皇后说体谅他带病上岗,可他也不能一直在皇子面前躺着吧,谢二爷一次都没见过慕从锦,也不了解这位六皇子的秉性如何。
钱珞瑾笑嘻嘻地给谢二爷出主意:“六皇子可平易近人了,二舅舅也别收拾什么文阁了,就在我们念书那间屋里多添一套桌椅,顶多……给他桌子镶两块宝石体现他的尊贵地位。”
“你跟六皇子很熟?”
“额……对呀,大姐姐、二姐姐和三妹妹都跟他很好,六皇子可平易近人了。”
平易近人倒是真心话,不过是仅对于珞瑾来说。慕从锦在珞瑾面前端不起架子,别看慕从锦平时被人跪来跪去也习惯了,真受珞瑾一拜他心里可不得劲了,珞瑾也同样,跪嘉裕长公主时挺痛快的,跪慕从锦别提心里需要多大的思想建设了,一想起两人都曾经是平等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突然拉开了差距让人接受不了。
穿越是个技术活,人家就是穿得好当了皇子,走哪都是花团锦簇的大红花,珞瑾只能当绿叶,没办法。
慕从锦不仅自己来祸害镇国公府,还带了他的狗腿子花逸文。
花逸文对慕从锦有一种痴狂的崇拜,因为每当花逸文不知怎么折磨都中百姓的身心健康时,慕从锦总能给他指出一条明路。
听说慕从锦来镇国公府念书,花逸文一定要跟来,花逸文认为这是慕从锦要跟谢谡元是胜利会师的布局,只要他们人憎狗嫌三人组聚到一起,决不让镇国公府的下人们笑着看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