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揣着怀里的冷饮,才能在撑着伞的状态下,勉强苟活,对方在大太阳下忙碌了一早上,连汗都没出……她有理由怀疑对方可能跟她真不是同一个种族了。
“我不热,”杜宇飞回答完她的问题,又联想到她正常人的体质,忙哄着她:“是不是很热?那你先回宿舍去吧,别站在外面等我了。”
“是种族不同的原因?”谢依云若有所思,在今天之前她可能会为此而大惊小怪,但在今天之后,她已经能坦然的面对拟兽的种种特殊之处了。
毕竟她可是眼睁睁看着对方试图用工具来填坑,最后发现还不如他自己亲自动手的效率更高。
虽然没有冒出耳朵和尾巴,但是对方欢喜雀跃的回来奔跑在泥土和坑之间,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种热爱运动的动物。
杜宇飞耳朵微动,朝远处看了眼,压低了些声音:“应该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有些迷茫的应了声,又悄无声息的朝谢依云摊开了手,充满暗示的看着她。
谢依云往后退了一步:“我拒绝,我明明是客观的发问,一点都没有歧视的意思!”
“拟兽只是人类在不同状态下的另一种称呼,就跟同性恋,异性恋一般,不该用种族来界定……”身后慢悠悠传来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刚才的问话违反了《拟兽人权法规》,说歧视一点没问题。”
校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背着手,在大太阳底下穿着一身跟昨日无异的衣服——长袖,还是两件,丝毫没有被炎热的天气所打败,倒如同漫步在秋高气爽的秋季,透着股干爽。
唯一的正常人默默攥紧了手里的冷饮,试图挽留那股微弱的凉爽,不让她产生置身火炉的错觉,可恶,突然好羡慕啊。
校长环视了圈施工现场,点了点头,和蔼可亲的夸杜宇飞:“没有偷懒,很好。”他又抬头看了眼大太阳,鼓励他道:“争取在太阳落山前把这里的坑埋好,没问题吧?”
“啊?可是……”杜宇飞偷瞄了眼一旁的谢依云,想说些什么。
校长一挥手,熟练的拎起了谢依云:“对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什么歧视性的话语了?”他低下头看谢依云:“是什么来着?”
谢依云还未察觉到其中隐含的威胁之意,在这个世界切真的生活了十八年的少年已经反应了过来:“保证把坑填好!”
谢依云迷茫的看着突然充满干净的杜宇飞,将狐疑的视线投向笑呵呵的校长。
校长得到了保证,就干脆利落的拎着她往后一转,打算把人带回去。
一转……嗯?手下的力道不太对劲。
想着手里的小家伙是个引导者,生怕用太大的力气弄伤了对方,校长在察觉到手下力道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停下了动作,低头看向她。
谢依云无辜的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秒,校长没发觉什么异常,怕对方再给他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校长干脆利落的拎着她跑路了。
只留下看着自己怀里的饮料发呆的杜宇飞,在校长飞快消失的背影里,反复看了几遍,才露出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云云是特地来给我送饮料的呢。
云云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朋友!不,她是全宇宙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她!
突然动力十足的杜宇飞揣着饮料左右看了眼,没找到能放饮料的地方,干脆一只手别扭的拿着饮料,一只手动力十足的刨起了土,将一个个浅坑填上——说来这坑真的很奇怪,刨坑刨的东一西一个就算了,旁边还堆着土,怎么看怎么像是有预谋的……
*
“跟你聊点不适合他旁听的话题。”校长摸出茶杯,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又摸出瓶冷饮,递给谢依云,才笑呵呵的道:“你们两情况有点复杂,凑到一起就更麻烦了。”
“他不适合听的话题……”谢依云重复了一遍校长话里的重点,挪着椅子飞快的往外退了几步,跟对方保持着安全距离:“你的发言有点危险,我怀疑你想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就算装作听不懂也没用哦。”校长喝了口茶,不为所动:“不过,我倒有点意外你们的关系……”他停顿了下:“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来说说杜宇飞吧。”
“他父亲是犬系拟兽,母亲是引导者,是一对十分典型的从引导关系转变成夫妻关系的情侣,感情恩爱,生活稳定,杜宇飞的童年环境十分健康……”他停下来喝了口茶,才注视着不知不觉严肃起来的谢依云道:“直到遇到你。”
谢依云将那些多余的情绪和反应从脸上褪去,她将椅子挪回到桌边,捧着冷饮,默不作声。
“他是跟你的同调度最高的同调对象。换句话说,如果你对所有拟兽都具有高同调度的话,那他就是会被你影响最大的那个人。”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校长语气缓和了几分:“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年少慕艾,一见钟情,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这个吗?”
谢依云撩起眼看他,有些怀念谢杨玉女士,如果她在,一定会立刻拦在她面前,将一切不利于她的指证全部拦下,给她留下一片不受干扰的广阔天空。
谢依云情绪不高,也没兴致跟他细究:“您话说的太委婉了,就直说,是因为我跟他的同调度太高,才导致他不自觉的臣服倾向和心理防线崩溃。”
她瞥了眼笑呵呵的校长,不高兴道:“又不是我想变成特殊的那一个的。我现在觉得您是在光明正大的歧视我。”这世界线怎么就没有保护引导者的反歧视法呢?太不公平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校长喝了口水,慢悠悠道:“说不定到最后,你会觉得其实特殊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呢?”
谢依云没接茬。就这法律法规完善的世界,她还能靠着这个金手指发家致富不成?
相反,正因为这个金手指,她反而变成了高危对象。
校长看出她的不配合态度,慢悠悠继续道:“不过杜宇飞的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
“只是在那之前,需要先确定我同调度的特殊性是吧?”谢依云撩起眼看他:“这句话我都快倒背如流了,你们说了半天,倒是帮我确定啊。”
她捧着冷饮,一本正经的跟校长谈条件:“不过要是我对拟兽的影响力没有那么大,你们不许再提我很特殊这种话。”
“我还以为现在的孩子知道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会很兴奋呢。”校长笑呵呵的转开了话题,压根没跟她谈条件的意思:“如果真的跟我们最初判断的不同,那起码能说明那个小男孩真的是对你一见钟情,我们也不用着急他目前的状态了。”
他看了眼谢依云无精打采的表情,乐呵呵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严肃:“所以,趁着他不在,我们先来初步判断下你的特殊性。”
听起来今天不只是一场惯例的谈话?还有实质性的行动?谢依云抬起头看他,倒是有些好奇他要怎么样来进行初步判断——最直接也是最快捷的办法,找一只拟兽过来测试?
“戈言?”校长喊了声戈言的名字。
“等会。”戈言的声音从另一间房间内传出。
谢依云打起了精神,探头探脑的看了眼,门虚掩着,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但很快就被从里面推开了。
戈言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个眼熟的圆形舱体,透明的外壳,中间摆着粉红色的小床,床上躺着一只眼熟的仓鼠,正呼呼大睡,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谢依云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忍不住转头问校长:“这是上次那只……?”
校长点了点头:“他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几乎没有杀伤力,又极为胆小……”
谢依云打断了他,开始怀疑对方的专业程度:“我记得我已经当着王大夫的面成功安抚过它了,就算是对照组,也得是不同的两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