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佩玉,就别糟蹋东西。”说着已经微微弯着腰去整理挂在匡策腹围上的佩玉。
本来还有许多不满,瞧着身前娇小乖顺的人悉心给自己整理衣服的样子,匡策就把先前打算训她几句的话给忘了。原本也不知道会这般想着她,只是这小半月夜夜睡着翻身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的感觉真是不好。
“哥哥家书到了?”系好了腹围,宁书站好,问他。
“嗯。”匡策这才把家书递给宁书。
宁书就去案边寻了小剪子将烧了火漆的信封拆开,将折了两折的信纸打开。宁珏只在信中说了自己一切都好,过一段时日忙完手里的活儿就回安城去。
简直是什么都没说,宁书轻轻蹙眉,已经将信放下。
匡策就从身后轻轻抱着她,似怕她躲开一般动作带着点犹豫。
“世子!”林峥听说匡策来了,高高兴兴跑进来,瞧见的就是匡策在后面抱着宁书的场景。她一时错愕在那里,心里没由来得苦涩,她原以为住进王府就可以更多的和匡策在一起。可是她知道王府不同别院,她不能造次,宁书给了屋子,吃穿用度更是无半点为难。不过却让关关守着她,半点不许她乱走。所以,这竟是她自搬进王府以来第一次见到匡策。
“世子妃的屋子岂是你能乱闯的!”关关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张嘴就训斥林峥。那一日的事首秋同他们几个说了,宁书交给她任务让她好好看着林峥,她可不敢半点马虎。
“奴婢给世子爷请安。”关关这才行礼。
宁书就推开匡策的手,淡淡地说:“谢世子给我带家书了,世子事务繁忙,不用在我这费神了。”
“都下去吧。”匡策已经冷了脸。
林峥还杵在那里,关关就去拉她,连拉带拽地给她扯了出去。
“宁书——”匡策冷着脸,又拉长了音喊她。
在内的和王嫡长子,在外的大将军,匡策这些年还没谁敢这么晾着他。而且,他根本想不明白宁书为什么这次这么生气。
为啥啊?!
宁书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是轻叹了一声。
“别,别叹气。有话好好说成不?”匡策想要去抱着她,但是又因为宁书脸上的疏离而不敢。
他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怎么就回不到刚成婚那会儿呢?抱着她,亲着她,满怀都是柔软,那股子柔软简直柔到了他心坎里去。
“世子爷想多了,没什么呢。只是宁书最近身子不适而已。”宁书静静站在那里,垂着眉眼。
匡策就叹气了,她如此静立垂目的样子最是疏离,像有一道门隔在两人之间。
她不肯开门,他又不能踹门。
“世子妃!”首秋在敲门,声音里带着点焦急和慌张。
“进来。”
首秋进来,满脸的慌张。
“怎么了这是?”宁书蹙眉。
“宁家送来了消息,江姨娘去了!”
·
回宁府的车上,宁书一直皱着眉,甚至带着些生气。匡策就趁机坐过去一些,握了她的手,说:“你在生你姐姐的气?说来你去请她回宁家也是不合适。”
是的,赶回宁家之前,宁书曾经亲自跑了一趟东跨院,去告诉宁棋江姨娘去了。宁书知道以宁棋的身份回去吊唁不合适,可是江姨娘毕竟是她的生母啊!宁棋不能回去宁书虽然失望却也不会气成这样。她气的是,宁棋居然说:“一个姨娘死了,关我何事?”
宁书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这些她都不能跟匡策解释,只是自己在心里生气。
江姨娘毕竟只是个姨娘,整个宁府丝毫不见有人亡故的装扮,连门前的灯笼依旧是大红的。
毕竟只是个姨娘。
这还是宁书嫁得好,若是宁书还未出嫁,恐怕江姨娘的尸体不过是随便一卷,葬了了事。
匡策先去前院拜会宁府几位男丁,宁书则是托着首秋的手直接往江姨娘的住处去了。不同于宁府别处的样子,江姨娘这边已经挂起白色,哭声一片。
“表妹。”江宏守在江姨娘的床榻前,双眼一片乌黑。
在江姨娘最后的生命里都是江宏在照看她。本来宁府的家医有给江姨娘诊治,不过病情太重都放弃了。江姨娘身边的丫头咬咬牙,偷偷溜出府去寻了江宏。
可是江姨娘的确是油尽灯枯。纵使江宏医术高超也是无回天之力。
瞧着床榻上已经故去的江姨娘瘦成了一把骨头,宁书就忍不住落了泪。在她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偏偏是江姨娘给与了她最大的温暖。然而她就这么走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哥哥就快要回家了。
“江姨娘病成这样,为何拖到现在?又为何没人告诉我!”宁书怒极。
本来就哭得肝肠寸断的几个丫头,跪着解释:“江姨娘总是说自己是老毛病了,不碍事不愿意去找大夫。谁知道这次病得这么重。”
“而且江姨娘说您嫁入王府处处得小心应付着,不能什么事儿都去麻烦您……”
宁书一阵天旋地转,一时站不住。
首秋立刻去扶她,又是焦急地问:“主子您没事吧?快歇歇。”
“没事。”宁书推开首秋,走向床榻,瞧着江姨娘。心里一阵阵翻涌疼痛。江姨娘的命真的是很苦,临死都没有见得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最后一面。
宁书知道对于江姨娘还说,一双儿女已经是她的全部。
儿子下落不明,上次回门的时候,她还答应了江姨娘打听宁珏的消息,她带回宁珏的消息了,可是江姨娘却听不见了。而她的女儿……如今正住在王府里,根本不想见她最后一面。
宁书闭了闭眼,忍下眼中的酸涩,忍下胸腹的翻腾。过了好一会儿,觉得身子舒服了些,宁书才开口问:“丧事准备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