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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糕娘子 比粥温 4661 字 2天前

“只不过是,我海东青不杀无名之人罢了。”

“海,海,海东青?你是那个贼头子,海东青?快,快来人哪。”景氏顿时破口大叫起来,哪里还有半分雍容。“闭嘴。你的人,早就吓跑了。”海东青把飞刀随手甩出去,那刀子竟深深刺入景氏手扶着的木椅,毫不撼动。

景氏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着眼睛不敢再叫。海东青这才直起腰来,正要说话,却看见扈小甜挡在了景氏身前。“你放心,我不会脏了你的店。”海东青轻声道。扈小甜摇摇头,“你得先赔我椅子再说。”

海东青吃惊的看着扈小甜,在确认了她并没有开玩笑以后,无奈的叹气道:“好吧。下次取甜糕的时候,我再给你送把新的就是了。”扈小甜却扯着他的衣袖道:“不行,万一你说话不算话,我找谁赔去。你得在合约上,再给我画上一把椅子才行。”

扈小甜心里不是不害怕的,只是她不能让海东青这般滥杀无辜。就算景氏可恶,可也罪不至死。她的另一只小手藏在身后,使劲的冲景氏摆着,似乎让她趁机赶紧跑。

“你以为我看不见么?”海东青方才的轻声慢语被此刻的疏离取代。扈小甜身后的手顿时停滞,扯着海东青的手也松开不敢再动。海东青从嘴里迸出两个字道:“起开。”见扈小甜纹丝不动,海东青侧身从她旁边走过,刀子也随即拔出。

眼瞧着那刀子就要割向景氏,扈小甜终于忍不住喊道:“杀她不要紧。可若是将来宫中派人下来,你们轩辕山的人连带着南绵镇的百姓都遭了殃,你担待得起吗?就算你不顾百姓,将来难保朝廷不会大力追捕你。到时候,你难道要逃亡一生吗?”

最后的这一句话让海东青停了下来。他的兄弟不怕死,他也不在意南绵镇的百姓死不死。让他停下的,是扈小甜对自己的那份关切。原来,她这般在意自己啊。

扈小甜见自己劝动了海东青,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可海东青的身子不过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又往前走去。扈小甜呀的一声,赶紧捂住双眼不敢再看,却听见海东青说道:“这块玉不错。”

扈小甜睁眼一瞧,海东青不过是用那把大刀把景氏身上的一块美玉割了下来。景氏只要性命,那顾得上身外之物,只恨不得把所有的金银之物都给他才好。“尽管报官,我海东青无所畏惧。”

说着,他已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扈小甜对景氏颇为同情,有心上前扶一把,却被景氏狠狠地瞪了回来。“别以为我会领你的情。要不是为了你出头,他敢难为我?这笔账,我早晚要算在你头上。做梦也别想嫁入我们景府。”

扈小甜见她不识趣,也懒怠和她废话,只瞧着她打着哆嗦走了出去,方才走到那椅子旁,用力的拔出了那柄飞刀,然后轻轻地抚落上面的灰尘。“小白,把这个收起来吧。”旁边的小伙计利落的答应了。

莫香酸糕店里,莫芳芳坐在二楼雅间,望着下头摩肩接踵的顾客,得意一笑。“不过就是开店卖点子东西,真是容易得很。”旁边的小丫头心想,这还不都是因为不要钱么。

这会功夫,楼下的小二噔噔噔跑上楼来说道:“小姐,景府有事。”莫芳芳原本微眯的杏眼顿时睁大,“怎么回事?”小二低声道:“是咱们在景府的人传出的消息,说是景夫人昨日去了趟扈味甜糕店,好像是打算收购。可不知怎的遇见了海东青,吓得景夫人回去就病倒了。”

莫芳芳的嘴角微微上挑,笑道:“茱萸,机会来了。”旁边的小丫头一看莫芳芳这表情,就知道她又有坏主意了,赶紧捧场道:“小姐真聪明,您有什么好主意?”莫芳芳故意卖关子道:“一会到了景府,你就知道了。带上之前给景夫人准备的宫花,咱们走。”

小轿一起一落间,莫芳芳已到景府。“小姐,您下轿吧。”茱萸正打算掀开轿帘的手被莫芳芳一把打落,嗔道:“你急什么,出门之前我让你带的那瓶子水呢。”茱萸哦了一声,赶紧翻出瓶子递过去:“小姐是要浇那几盆宫花吗?”

莫芳芳不耐烦道:“真是猪脑子。”说着,她接过那瓶水,对准眼角滴了几滴。她的手一边抖动,一边说道:“人家景夫人生病,我自然是要装作悲伤的样子,最好是有那么几滴眼泪才行。”

茱萸愣了片刻,才慌慌张张喊道:“可是小姐,我以为你是要带水用来浇宫花的。那水是专门用来浇花的药水啊。”莫芳芳吓得啪一声摔了瓶子,一个耳光甩上去道:“你个贱蹄子,方才怎么不说?”

茱萸哇的一声哭出来道:“我也不知道您要干嘛,也没想到您动手这么快啊。”莫芳芳一边忍着眼睛里的酸痛,一边狠狠地踹了茱萸几脚道:“贱蹄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赶紧的,回家!”

回家两个字没等莫芳芳说完,就听见外头有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这是谁的轿辇,好端端的怎么停在这了?”赶车的车夫赶紧答道:“景公子,我家莫小姐在车辇里呢。”景然哦了一声,开口催道:“来了怎么不下车?”

第9章 命不该绝

莫芳芳坐在轿子里,一狠心道:“豁出去了,先办正事,回去再找医士不迟。说着,她顾不得眼里的酸痛,掀开轿帘道:“景哥哥,是我,芳芳。”景然对她倒是无甚反感,于是笑道:“莫妹妹来做什么?是不是又有好点心相送?”

莫芳芳的眼圈微红,嘴里也是哀声道:“听说伯母病了,我担心的紧。这不,赶紧拿些伯母爱吃的酸糕来,想着让伯母开开胃口,多多进补。”景然见她眼里还含着泪花,心里果然有几分感动,“倒是难为你了。”

莫芳芳假意道:“想来景哥哥这两日也没有睡好,不如你去歇歇,今日我过去照顾伯母。”景然的脸上更加有赞叹之色,“我正要亲自去请医士来。既然妹妹来了,正好帮我照看片刻。”

莫芳芳只觉得眼里又酸又痛,也没听见景然到底说了什么,用手背使劲儿揉了几下眼睛,才说道:“说的正是这个理儿。”景然见她举止奇怪,也不知她有没有听懂自己说话,可那边已经催着要去接医士,他也就没再过问。

“景夫人,芳儿来看您了。”莫芳芳把茱萸留在了外头,一个人走了进去。景氏躺在床上,面色发青说道:“是芳儿啊,快进来吧。”莫芳芳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双眼的酸楚止也止不住。

景夫人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莫芳芳红肿着双眼,泪水涟涟的站在自己跟前。莫芳芳自知失态,赶紧解释道:“我一听说您病了,心里实在焦急,女儿家没主意,忍不住就哭了几通。”

她这样一说,景夫人果然心生怜惜。她握住莫芳芳的手道:“你这个孩子就是懂事,不像那个什么扈小甜,竟然伙同土匪来谋害我。”莫芳芳柔声道:“景夫人您贵人雅量,何必跟那些下等人计较。”

景夫人却不依不饶道:“我景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这件事,我必然要报复。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家燕儿虽然在宫里,到底管不着这里的匪徒。我还要细细谋划。”

莫芳芳有些忍不住眼里的痛苦,用帕子又揉了揉眼睛才道:“其实此事倒也不难办。”景夫人抓着莫芳芳的手一用力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莫芳芳点头道:“伯母也知道,景哥哥是喜欢扈小甜的。若是伯母亲自出手,自然对母子情义不利。不如把事情都交给我来办,伯母只要在背后帮我出出主意便好。”

景氏没想到莫芳芳有这样的孝心,愿意给自己当刀子使,自然十分欢喜道:“有你帮忙我这病就好了一半了。你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

莫芳芳委婉道:“伯母您也知道,我自幼丧母,从小就希望自己也是有娘疼的人。自从认识伯母以来,便觉得多了个亲人似的。再加上景哥哥又如春风一样和蔼。芳芳就想,将来若是能入了这样的家,实在是此生的荣幸。”

景氏也是上年纪的人,哪里听不懂莫芳芳的意思。她仔细一想,此事虽说是意料之外,可也是情理之中,这也能解释了莫芳芳为何要帮自己对付扈小甜。她心想比起扈小甜来,莫芳芳的确是更好的儿媳,于是点头道:“你这么说,倒也不错 。”

莫芳芳听了这样的话,心里自然欢喜,却不知道自己的双眼已经红肿成鸟蛋大小。好在景氏迷迷糊糊间也没在意,只一心追问着莫芳芳预备怎么做。莫芳芳伸手挠着眼睛,恨不得挠出血来,景氏终于意识到她不对劲,慌慌张张道:“哎呀呀,芳儿你这是怎么了?”

莫芳芳流着眼泪道:“方才见伯母身体病着,一时心急,不由得哭了一通。谁知道眼睛就这样了。”景氏心想这莫芳芳是莫老爷的心肝,若是在自己这里出了事,恐怕也担当不起,于是言语不忌道:“那你快些回去吧,等什么时候好了再来我们家。我又没死,弄得好像哭丧的一样。”

莫芳芳一愣,景氏瞧她那眼睛越发吓人,不耐烦道:“等你好了,再跟我商量扈小甜的事罢。”说着她便扭过头去,再不理莫芳芳。莫芳芳素来知道景氏是这样翻来覆去的性子,可没想到自己这般聪明,也会折在她手里,心想都是这眼睛闹的,不由得想把茱萸杀个百遍。

她瞧景氏这般,心里也是怒火横生,可想到景然那张温柔的面孔,便把这份愤怒压了下来。她瞧着景氏粗壮的腰肢,心想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儿子牢牢握在手里,看你这个老不死的还猖狂什么。

想到这里,她忍着眼痛,狠狠地瞪了景氏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回到府内,莫芳芳又是敷药又是洗眼折腾了半晌,眼睛里的辛辣才止住不少。她骂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害我的那个贱蹄子呢?”旁边的寒樱连忙答道:“小姐,茱萸一回来便跪在了院子里,现在还没起来呢。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就够了?我忍着疼在景府熬了一个时辰,丢了丑不说,还被那个老妇嫌弃,都是那个贱人害的。来人,把她给我带上来。”

几个身材高大的婆子把茱萸拎过来,像拎小鸡一般怼在了地上。莫芳芳恨道:“给我拿十盒酸糕来。”婆子很快端了来,茱萸不知莫芳芳要做什么,只是一味求饶道:“小姐,我知道错了,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候您,再不敢不谨慎了。”

莫芳芳正在气头上,骂道:“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不尽心,那我和爹爹早就没有命了。来人,喂着她把这十盒酸糕都吃进去,也好填了这贱奴的嘴,让她说话伶俐些。”

婆子们哎了一声,几个人架胳膊的架胳膊,搬脑袋的搬脑袋,扒开茱萸的嘴,就把两块酸糕塞进去。茱萸自知此罪难逃,只得拼命的咀嚼吞咽,可吃的速度总也跟不上她们喂的速度,不多时就塞得嘴里满满。

茱萸呛的泪水横流,早已冲花了脸上的妆容,莫芳芳却丝毫不在意道:“这才两盒,继续给我塞。”婆子们更加卖力,不多时五盒酸糕都被塞了进去。那一盒酸糕便是四块,五盒便有二十块之数,吃到胃里是又撑又酸。

茱萸拼命的呛了一声,挣脱婆子的手,吐出一口浊物来,连带着胃里的酸水,全都吐了出来。她支支吾吾道:“小姐,奴婢不成了,不成了。”莫芳芳骂道:“你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不成呢,你此刻倒是矫情给谁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哪次看见景然你不都是冲到我前面么。”

茱萸的嘴里此刻又被塞进了几块酸糕,嘴巴撑得大大,眼里含着泪水,拼命的摇着头。寒樱在旁边已是百般难受,转过头不忍再看。莫芳芳这才摆手道:“行了,停吧。”几个婆子纷纷松开手,只见茱萸已经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