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三声,这人嘴巴一歪,“呸呸”吐出了锁头和两颗带血的槽牙。霍水仙吃了一惊,这人却混不在乎,小心翼翼一道道解开了锁链。锁链有的地方嵌入了血肉中,这人噘着嘴轻轻对着伤口吹气。
链子取了下来,那汪医生却说流血太多,他头晕,不给处理。霍水仙忍着怒气,问他以前是怎么做手术的。这一问,刚刚那些人又活跃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告诉。原来之前的手术都是何医生给协助的,汪医生忍着头晕,手如闪电,一刀子切下去,何医生紧急上前止血,消毒。最近何医生又失踪了,所以今天这手术,不管截不截肢,还真做不了。
霍水仙怒极反笑,道:“好好好,这哪里是医院,你身为医生哪里有一点医德?医者仁心,我看你是一片黑心!把院长叫过来,我要问问他,这里是医院还是地狱?”
汪医生脸色僵硬了,也生气了,夹枪夹棒道:“安吉儿,你当你还是大小姐呢?有人护着你?今天我把话明明白白撂在这儿,你被送进了华康的门,你就已经被安氏给放弃了!你别说找到院长了,你找到市长都没用!”汪医生说罢,转身掀了帘子进了里屋,用力锁上了门,不管不问。
袁老胖挤了挤眼睛,小声道:“你惹怒他啦,有你苦头吃啦!”
“什么苦头?”霍水仙没料到只不过一句问责的话,汪医生反应竟然如此之大,不过阴差阳错探听到了这个身体的名字叫安吉儿,而这安吉儿很有可能是某财团的大小姐。既然是千金小姐,那就算有了精神问题,也应该好好治疗才对,怎么会扔到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地方呢?
“苦头就是,你今天就没有小糖片了,晚上会有鬼来找你。”黄老邪说的一本正经,一双黑眼珠子透着真诚的光,霍水仙哭笑不得。
最终,伤口被小方护士用碘酒擦了擦,霍水仙就被那些人给抬了回去。住的地方在另一栋楼,房间很大,里面有十来张单人床,有一些女病人躺着或者坐着,却没有看到男病人,想来男女病人是分开住宿的。霍水仙被一群人拥簇着进来,吵吵闹闹的,有的病人好奇地看着,有的却一脸冷漠,双眼无光。
直到这些人都走了,霍水仙才能静下心来,在心中一遍遍念动聚灵真诀。如果聚灵真诀不能够运行,那这只脚真的是要废了。一只坏死的残肢会迅速侵蚀这个躯体,很快就会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霍水仙尝试念动了几遍,没有任何的反应,霍水仙不敢放弃,持续不断地在心中念动着,一百遍,两百遍,三百遍……直到念动了一千多遍,霍水仙才猛然感觉到一股微不可查的灵力缓缓流入脉搏之中!这也只有霍水仙才有这样的韧性,一遍遍重复,最终从这个灵气匮乏的界面汲取到一丝天地脉动!!
霍水仙松了一口气,尚未来得及睁开眼,就被人猛地一推,摔倒在床上。
“快醒醒,要发糖了,走啊走啊”一个五六十岁的黄头发女人一脸焦急,拉起霍水仙就要跑,霍水仙甩开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脚。这女人挠了挠头,神秘地一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跟着屋里其他人跑了出去。外面广播有音乐声响起,霍水仙透过玻璃窗看见一个个病人拿着饭盒,在空地上排队,霍水仙往前探着身子,想看清楚在发什么东西,却忽然敏锐地感觉到后背毛骨悚然,她回头看,张放。
张放眼睛微微眯着,歪着头打量霍水仙,嘴角带着一丝饶有兴致的笑。他坐在霍水仙床上,歪着身子,用胳膊撑着脑袋,他有一双桃花眼,之前总瞪得炯炯有神,霍水仙还没注意到,这会儿一看,倒有几分温柔的味道。
两人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先说话,最终,张放伸手摸了摸霍水仙的胳膊,问道:“23岁的女人味道好,还是25岁的女人味道好?”他这话问的就像孩子在问,青苹果好吃还是红苹果好吃,没有任何的暧昧,反而充满了好奇。
霍水仙抽回胳膊,问他:“你说哪种味道,成熟的韵味?”
张放拿手指卷着霍水仙的一缕头发,自顾自地慢悠悠道:“吃的味道。”继而又抬起头,一双黑眸中带着嘲讽,道:“你又不是没吃过你自己,下次请你吃一个25岁的,你比较比较,告诉我,我看看我的味蕾有没有出错。”
霍水仙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离这个怪怪的张放远了些,冷声道:“你说什么?”
张放朗声大笑,声音震动了天花板,他笑得喘不过气来,滚在床上揉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被、被吓到了?哈哈哈哈,安吉儿,一向都是你捉弄我,你也有怕被我骗的一天,哈哈哈哈。”
原来只是个恶作剧,霍水仙松了一口气。
“你不想出去看看,他们在发什么?”张放探着脖子往外看,肩膀耷拉着,一副好奇的模样。
霍水仙嗤笑一声,道:“天天都发的,有什么好看的。”
张放听到这句话,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来,盯着霍水仙的眼睛,想要看出来什么。霍水仙毫不遮掩,坦荡荡看着他,他盯了一会儿,倒是转过头去,轻轻笑了一声,低语道:“晚点来找你玩。”他因为长得高,声音很是低沉磁性,高声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旦在耳边低语,倒是有股子说不出来的蛊惑了。
霍水仙却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是原主的潜意识反应。霍水仙更加确定,这个张放很是危险!或者他就是被汪医生喊错了的张扬。从这个人进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刚刚要是霍水仙真的表现出也很好奇的样子,就中了他的圈套了!包括前面那段乱七八糟的对话,看上去没头没脑,但是这知道安吉儿之前是不是真的和他聊过那些?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想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原来的安吉儿。
霍水仙自诩经过多个世界的穿越,虽然性格上可能有所改变,但是她的神态,语气,语速都是竭力模仿原主,别说一般人,有的任务中,他们的父母都分不出来真假。而这个张放只是安吉儿的一个病友,却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改变。这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安家安排来监视她的?安吉儿到底做了什么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情,值得她的家族如此大动干戈?
他伸手拍拍霍水仙的肩膀,这个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张放笑了一下,耷拉着拖鞋踢踢踏踏走了。
走到门口,那撞了霍水仙的黄头发女人正好从外面进来,她看到张放,后退了出去,低头站在一旁,手局促不安地贴着裤缝。张放头也没抬一下,依旧往外走,直到他走远了,这女人才卷着风冲进来,左右张望没什么人,张嘴把舌根底下一片片白色蓝色的药片吐了出来。
她喜滋滋地拿出两片白的,三片淡蓝色小药片,粘着口水,递到霍水仙面前,示意她吃。霍水仙推开她的手,她又固执地递到霍水仙面前。霍水仙伸手接了药片,用指甲抠了一点粉末,仔细搓了搓,又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
安眠药,镇定片,这两个词蹦到了脑子了。
“吃呀,吃了晚上没有鬼来吓宝宝。”黄头发的女人一脸焦急,她伸手又从霍水仙手中拿过药片,像是担心霍水仙不会吃药一样,用手捏着霍水仙的下颚要塞进去。所幸她动作轻柔,霍水仙轻轻挣脱了,好奇道:“你叫我什么?”
“宝宝,乖,吃药。妈妈喂你。”
“安吉儿!安吉儿!有人来看你了,出来!”操场上的广播台里传出小方护士不耐烦的声音,排队的病人们一个个东张西望,四处看,只不过一个个动作迟缓,眼睛无神。
“宝宝,爸爸来看你啦,是你爸爸。”黄头发女人一脸希冀,眼睛里闪着泪花,喜极而泣。她扔下药片,奔跑出去,两片白色的病服像是蝴蝶的残翅。
过道里跑出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穿着粉红的护士服,一把抓住黄发女人,任凭她蹬着腿哭叫,给扔到病床上,动作熟练地拿锁链给锁上,捏开她的下颌塞了一搓蓝色药片进她嘴里,灌了水强制让她吞了下去。黄发女人拼命咳嗽了几下,眼神放空地瘫在了床上。这俩护士一把架起霍水仙,像是拉小鸡仔似的,一直架到了会客厅。
霍水仙被按到了座椅上,她自觉地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乖得人畜无害,那俩护士松了手,门神似的,站在两旁。
“安夫人,您这边请。咱这个华康医院,多亏了有安家的支持,不仅造福了咱j市,咱院还有不少别的市的病人呢,都说我们这边好,赶着送来呢。”门外传来谄媚的声音,霍水仙不用抬头,就能想象到说话之人点头哈腰的哈巴狗模样。
“冯院长过誉了,还是多亏了你们的维护。”三分矜持,三分骄傲,六分不耐烦。霍水仙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套装,带着钻石耳环的中年女人在院长、主任等人的拥簇下走了进来。这女人浑身闪着“老娘很有钱”的光芒,脖子上,手指上都是钻石,也不怕出去被抢了。她拿出手机,打量物件儿似的,拍了几张照片,又习惯性地拿美图软件修了一下,对冯院长道:“见到吉儿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她爸爸总放心不下,我呀,隔三差五就要来拍两张,你们可别让什么猫儿狗的抓花她这张脸。”
冯院长满面笑容,连连称是。
安夫人低头看着手机,迈步要离开。霍水仙抬头,眼里含着泪光,小声试探地叫道:“妈妈。”
安夫人吃了一惊,把目光从手机挪到她脸上,抛了个白眼,道:“现在才知道叫妈妈?晚了!安吉儿,你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霍水仙看着这一行人远去,又被架回去,扔到了床上。霍水仙将护士灌进嘴的安眠片都藏在舌头下,安静地躺在床上,窗外天色黑了,护士将房间的铁网门“哗啦啦”拉了下来,上了铁锁,像个牢笼。霍水仙缓缓转动右脚,经过一下午的聚灵真言的念动,这只脚的血管重又通畅了,恢复了血色,看来只要好好养一下,应该不会残疾了。
虽说不知道这次的任务什么,但是这只脚必定也是原主的心结之一。照目前的情况看,这个精神病院完全就是那安夫人掌控之下,只要不伤安吉儿的脸,院长等人根本不会在乎她究竟受了多少折磨。今天是一只右脚,以后可能就是左脚!
病房里所有人都在安眠药的作用下睡得人事不省,霍水仙不用担心有人看到,爬起来盘腿而坐,两手呈智慧手印放在膝盖上,加快聚灵真诀的欲行速度,却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按在她背上,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问:“你在干什么呢?”
第65章 63|62.61妹妹的未婚夫
霍水仙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口鼻上被湿漉漉的毛巾捂住了,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冲了进去。尽管吸进去了一点,但是霍水仙即使屏住了呼吸,暂时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四周很昏暗,而她被牢牢绑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点了两根蜡烛,张放弯腰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早醒过来。
这地方估计是医院的一处地下仓库,又阴暗又潮湿,地面还是泥土的,也不知道废弃多久了。张放很轻松就挖到一罐子蜈蚣、臭虫、蚯蚓什么的,嘿嘿笑了两声走了过来,见霍水仙还睡着,一把拽起她的一只脚,准备把它放到虫子桶里去。
霍水仙睁开双目,以椅子的一个脚位置点,左腿使出全身之力横扫,将张放铲倒在地!张放措手不及,爬虫全都倒在了自己脸上,他哀嚎一声,手忙脚乱地拍打,嘴里骂骂咧咧,谁知一张嘴小虫子就爬了进去,吓得他在原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