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靳娟被烫伤,一晚上大家都手忙脚乱的,等忙活完,夜已经深了。蒋勤怕孩子们没轻没重,再碰着靳娟,就让她和自己睡,让靳娟靠着墙睡,安全。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靳娟手臂还是肿了起来,烫伤的水泡也越来越大,把周围的皮肤都撑成了透明的颜色,能清楚的看到里面还在晃动的水。
靳安和蒋勤就要背着她去乡里的卫生所看,靳娟死活不去:“爹,妈,俺没事,以前经常烫伤,过两天就好了,不用去卫生所花冤枉钱,俺真的没事。”
蒋勤却不由分说就背起了她,到了乡里的卫生所,医生用银针消了毒,挑破了水泡,还擦了烫伤的药膏,又吃了消炎药。靳娟红肿的手臂才好了些,颜色慢慢变浅,变成了粉红色。
回到了家,蒋勤一句二话没有,抓住笤帚就要打二喜,靳安却拦住了:“你进屋去照顾娟子,这事俺来处理。”
蒋勤气的扬起了眉头:“你到现在还护着她。”
可是靳安毕竟是一家之主,蒋勤也不能和他硬抗,便气呼呼的进屋去了,盘腿坐在炕上还气的呼哧呼哧的。躺在炕上的靳娟,就用完好的右手给蒋勤揉搓着后背,给她顺气。
外面二喜见蒋勤走了,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笑嘻嘻的拉住了靳安的手道:“还是爹疼俺,俺妈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娟子不过是个外人,她……”
二喜忽然闭上了嘴,因为她看到了靳安暴怒的脸,她从来没见过靳安的脸上,露出这样愤怒的神情,不禁吓的缩回了手,惊恐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二喜作死到头了,马上要受到惩罚,这次的只是毛毛雨, 重大的教训在后面,马上开始
第43章
靳安虽然气的七窍生烟, 但还是死命的忍住,沉声道:“二喜啊, 你小的时候, 家里穷,整天都吃不饱, 也不知道你在地上捡了什么东西吃,险些噎死。爹一直觉得对不住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养活不了,让你们跟着吃苦受罪,所以一直偏袒你,可是你呐, 越来越不像话。
干活的时候, 你躲的比谁都远,吃饭的时候, 你又比谁都跑的快, 对自己的弟弟妹妹, 没有丝毫的疼爱之心。咱们是一家人, 你怎么能这样自私,前几年你险些把三春和五福丢了,现在还故意烫伤自己的妹妹,二喜,你怎么学成了这个样子。”
二喜连惊带吓,此时已忍不住哭了出来,抽抽搭搭的道:“谁叫你们都心疼三春, 都不疼俺……”
“我们不疼你吗,俺和你妈吃什么没想着你,每次你都比大春她们吃的多。你光埋怨别人,就没有想想你自己吗,为什么咱庄子里的孩子不喜欢和你玩,学校里的同学也不喜欢你,谁会喜欢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若是一二个人不喜欢你,那可能是别人的问题,可是大家都不喜欢你,那就是你自己的原因,你就从来没想过吗?”
姐妹们不喜欢她,村子里的孩子不喜欢和她玩,同学们也不喜欢她,二喜一直都愤愤不平,以为都是别人的错。如今见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也这样说,不由更加的委屈,犟嘴道:“都是俺妈偏心,她不但偏心三春,连娟子一个外人也偏心,现在连爹你也偏心,你们都是偏心鬼,都是……”
靳安再也忍不住,抓住笤帚,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娟子是你的妹妹,是一家人,怎么就成了外人,你妈怎么偏心了,俺怎么偏心了,啊……要说偏心,俺可一直偏心着你呐。”
靳安说一句打一下,二喜吓的不敢再犟嘴,只不住地哭着喊救命。蒋勤在屋里听见,忙从炕上站了起来,但沉吟了一下,还是坐了回去,还摆手示意不让大春她们出去。
靳安把二喜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屁股上起了一道道红肿的伤痕,大春便让她靠墙睡,自己护在她的左侧,省得别人碰着她。
蒋勤跑到大队买了一块豆腐,把五福高兴的什么是的,平常他们可是不舍得吃,只有新年的时候会割一块。结果蒋勤把豆腐切片,沓在了二喜的屁股上给她消肿。
见平时都不舍得吃的豆腐却给二喜糟蹋了,五福更生气了,加上她故意想要烫伤三春和娟子,五福便不理睬她了,三春也躲的远远的,二喜就更加的委屈。
以前上早自习,都是陈海在坟垸那里等着接她们去上学,知道二喜干的好事,陈海说什么也不带她,二喜害怕便死命的拉着大春。
那坟垸占地数亩,大约进了几十座坟墓,高高低低的分布在坟垸里,大白天从那里走都阴森森的,早上更是阴森可怖。四周的松柏树也长的很高了,将破晓时的微光也遮挡住了,那坟垸显得更加的恐怖。
二喜吓的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喘,死死地拽住大春的胳膊,把大春都掐疼了,但她也忍着没有推开二喜,只是喋喋不休的劝说道:“二喜,你以后还是改改你的性子吧,如果你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和不来,那你以后出嫁,可怎么和婆家的人相处呐。”
现在走在阴森森的坟垸里,二喜可不敢和大春闹掰,就不耐烦的点头道:“俺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大姐,咱们快走吧。”
好不容易走出坟垸所在的地头,二喜才敢长出了一口气,可是等她们赶到学校还是迟到了,被蒋毅训了两句,就和其他一起迟到的同学,在教室门口罚站。
现在已经是春天,外面不冷了,但是站在外面毕竟丢人啊,而且每天早上过坟垸,真是吓死人了。二喜很想和三春讲和,但她始终低不下头来,便一直拖着。
家里的院墙垒的差不多了,只剩大门前面的一排了,靳山却提出三春他们家距离水井太远,来回担水不方便,再说轱辘井打水也艰难,不如就趁机挖口井。以后若是院墙封住了,再想挖井,那土就不好出了。
靳山夫妻很赞成,便开始找人挖井,好在春天的时候,农活不是很忙,还是有一些闲人。靳山和靳安信用好,借了钱只要手里有了,马上就还,所以他们出去借钱,大家只要有,也愿意借给他们。
凑够了钱还有人手,便开始动工了,挖出的土也没有浪费,靳山和蒋勤都打成了泥胚砖,在左面又起了两间房。买不起瓦,便用油毡做了房顶,三春和娟子从上屋搬了出来,宁愿夏天受热,也不愿意和二喜住在一起了,上屋只有大春陪着二喜住。
五福也渐渐大了,再和蒋勤夫妻住在一起不好,就搬到了三春她们的隔壁,虽然没有上屋那么亮堂,但能有自己的房间,三春娟子和五福也很是高兴。
井打好后,按上了压井,打水省力还方便,院墙也垒好了,还按上了大门,远远看过去很是气派。惹得陈芳眼热,回去和靳武好一顿争吵,直骂他,自家大哥那么能干,怎么轮到你头上就是个没用的。
靳武自然也不服气,两人大吵了一架,但他们夫妻两个吵架是家常便饭,王敏已经能做到视若无睹了,只是把两个孩子都带到了自己屋里。
陈芳生的女儿排行老六,但她认为六不好听,便自己给闺女取了名字,叫靳明霞。靳山听着还算顺耳,和大春她们一样都是三个字,便默认了。
虽然陈芳亲自给女儿取了名字,但并不喜欢她,因为靳明霞没有足月,生出来很是瘦弱难看。也因为她是女娃娃,生她的时候险些丢了性命,而且陈芳因此伤了身子,还被结扎,以后也不能再生了,所以满腹怨气都撒在这个小女儿身上。
但靳明霞是老靳家最小的孙女了,而且瘦弱的可怜,所以王敏和靳山还是很心疼她,而靳华是最疼她的。就因为这个孩子被她牵连,险些丢了性命,所以靳华对她很好,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陈东都好,只要回来,就会给她买衣服,买吃的。
靳华跟靳蓉又借了些钱,在县城的集市上摆地摊,后来赚了些钱,便置办了一个二手三轮,在三轮车的车斗上放了两个很浅的木盒子,便整天推着在县城的大街小巷叫卖。
靳华脾气好,心眼好,遇见苛刻的顾客也不气恼,心平气和的和人讲价钱,人也温和,因此生意还不错,没几个月就把陈芳住院欠的债还清了。
可她自己却是省吃俭用的,又经常在外日晒雨淋,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子却显得有些苍老,把王敏心疼的什么似的,拉着她死活不让再出去受罪。
但靳华却是一意孤行,还求助于靳山,靳山见她的脸虽然有些黑了,但精神很好。自从陈国柱离开后,靳华就郁郁寡欢,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如今看起来却是精神奕奕,靳山便没有阻止。
靳安家的一切,终于赶在麦收前收拾停当了,高高的院墙,结实的大门,还有省力方便的压井,生活真的变的越来越好,但也越来越忙。
家里将将收拾完,就赶上麦子成熟了,大家伙忙着回去收麦子,还有一半的钱还没有收就先回去了。因为是事先讲好的,挖井之前给了一半的钱,完工之后结另外一半,有的人忙着收割麦子就没有过来要。
蒋勤就把钱先收着,他们现在也忙着收麦子,根本顾不上,就想等着麦收结束以后给人送过去。每年麦收的时候就跟打仗似的,今年也不例外,学校都放假了,老师和学生都回家帮忙抢收麦子。
靳安一家也是连轴转,大春,五福他们都是齐上阵。蒋勤和靳安在前面收割,大春和娟子他们就把麦子捆好,抱过去放在架子车上。装满后,靳安拉着,几个孩子在后面推车,把一车麦子送到麦场,卸好了车再回去接着干。
此时正值六月天,天气炎热,在地里没有遮掩,暴烈的太阳把皮肤晒的发疼,好似要裂开,那汗水更是不住的流淌,浸湿了衣衫。
这样又热又累的干了几天,二喜自然是怨声载道,一点空都要去偷懒,自然也没少挨骂,她心里不服气,却不敢和蒋勤正面犟嘴。这天正忙着,二喜又跑的没影了,蒋勤气的跺脚,可是也没空去找她,只得让其余几个孩子加把劲,赶紧抢收。
一家人在地里忙活的时候,二喜一个人回了家,她站在门前的石墩上,摸出藏在门框里的钥匙。打开大门进入院里,她就冲到压井边压出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精光。
随后,她转身走到大门前,向外看了看,他们家在村庄的边缘,周围没有人家,而且正是农忙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二喜小心的关好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