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齐声叫好,更有甚者隐在人群中高声唱回来,“唱情歌唉,这边唱来那边合。”
肆意欢乐的青春,就是这样,简单直接。才刚有人起了调,大家便紧跟着附和,整齐划一的接唱,“这边唱来那边合……唉那边合。”
待此起彼落的笑声渐消,江煜城才像个讨要家人关照的大男孩似的讪笑着看向酒吧隐密的角落,像是没有看到紧盯他身后的胤禛,对陆瑾瑜和江显城发出邀请,“今儿要献丑了,两位兄长拉兄弟一把吧。”
角落里的江显城含蓄地摇头而笑,对胤禛歉意地举了酒杯,“少陪了,我家弟弟要人救场,得去帮衬一把。”完拍拍几乎斜躺进沙发里看热闹的陆瑾瑜,起身走向舞台,利落地跳上去站在键盘后。
林若黎探身看向躲在江煜城身后不肯出来的展笑意,笑着调戏起好心要帮弟弟的江显城,“江大哥,外科医生最金贵的就是那双手了,想不到你今儿为了帮弟弟讨佳人欢心,也要出台。不知这拿惯手术刀的手弹起琴来是个什么调调,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正晃着身子懒洋洋走过来的陆瑾瑜接住鼓手凌空扔过来的鼓槌敲在林若黎肩头,要笑不笑地:“放心,肯定不是福尔马林,你今儿喝的酒里没那味儿吧。三缺一,笑言不在,你不上来帮个忙?贝司耍得怎么样了?能拿得出手吧。”
“去你的吧,我们又不是尸体喝那玩意干嘛……还三缺一,打麻将么。你们仨大男人叫我一个弱女子,我才不跟着你们瞎起哄呢。倒是你,平日里没事就罚这些学生,心到时演砸了被他们笑话。拆了兄弟的台不打紧,仔细嫂子嫌弃得不让你进家门。”林若黎抹抹自己的肩撇了嘴,恶毒诅咒。
“哈哈,你这张嘴,难怪笑言跑出国去,估计真是没处好藏了。”陆瑾瑜坏笑着低下头凑近她,神秘兮兮地:“你没听过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笑言有没有主动给你打过电话?他给我打了。”
“我呸!”林若黎气得一拳在陆瑾瑜腰上,气势汹汹地叫道:“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能出这种混帐话来,居然还能娶得到老婆,真是老天不开眼。记住,不要招惹女人!看到没,街上断手断脚活得好好的男人多如牛毛,你见过敢不穿衣服到处乱跑的吗!有本事,你跑一个给我看看,我就信了你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乱哄哄的笑声中,陆瑾瑜毫不在意地扫着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经地指着林若黎,“你读中文系还真是屈才了,干脆转到我们系来吧,我保证让你在大学毕业之前凭这三寸不烂之舌还有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头轻松拿下展笑言……啧啧,手到擒来。”
“滚!”
林若黎的高跟鞋尖狠狠地踢向他的腿,陆瑾瑜蹭地跳上舞台闪得极其迅速,晃晃悠悠地坐到架子鼓后随手敲了下,摇着头虚伪叹息,“孔夫子得对,唯女子与人难养也。我一片赤诚之心换你半句冷言碎语,唉……你等着,展笑言要是敢委屈求全地从了你,我就先打断他的腿。这样的手足,必须得果断地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放任他茁壮成长,更不能祸及祖国的下一代。”
林若黎濒临抓狂地怒瞪着他,提了裙摆正准备跳上舞台杀将过去,被突然从江煜城身后闪出来跳到身边的展笑意紧紧拽住,气呼呼地看着和贝司手一起准备就绪的兄弟三人。
胤禛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隐在人群里的娇背影,黑暗中只一双更为漆黑的眼眸泛着幽深的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舞台上的黄色聚光灯余晕笼罩着她纤细的身影,玲珑曲线下他清晰看到她光裸的后背,水晶吊坠晃得忽明忽暗。
看到她出现眼前,他心里那根绷得快要断掉的弦终于得到缓解,却仍是不安得像那粒泪滴似的白色水晶,摇摆不定。
这种情绪他从来没有过,即使在她失踪的那两个月,即使在她离京出海的四年里,他都坚定她是属于他的,终有一日会回到他身边,回到他的怀里。可是就在那短短的几分钟,他看不见她,甚至连影子都看不见。他发现自己变得无法冷静思考,满脑子都是她和江煜城无声对望的画面,耳中充斥着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暧昧笑声。
气恼愤怒不安交错纠缠在他心头,让他几乎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却只能继续强忍。
因为此时的她不是与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嫡福晋,也不是那个每每深情望着他坚定地爱他的女人。
他不知道躲在江煜城背后的展笑意是何模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做了什么。如果可以,他想冲过去把她拉出来,拉离那个挡在她面前的男人身边,拉回到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甚至是直接带她离开这里,带她回家。
那个院里有他们的生活滴,即使短暂即使离奇却真实发生过,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不曾或忘。哪怕他们之间仍有尴尬,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他会解决,绝不会给别的男人一丝一毫的机会取代原该属于他的位置。
站在舞台下的展笑意突然打了个冷颤,懊恼得低下头盯住自己缠着裙摆的手。
她后悔为什么要站到舞台上为江煜城庆生,为什么要成为众人瞩目的焦。她不明白一整个晚上已经躲得很辛苦,为什么无论如何也甩不掉胶着在她身上或冰冷或热烈的视线,为什么再怎么努力也喝不醉,为什么无处可逃。
展笑意努力靠向林若黎,踮着脚尖揽着她的脖子声地:“好嫂子求你了,别再和他逗下去了,陪陪我吧,就陪我安静地呆一会儿。”
林若黎好奇地看向她,不明白她这份突来的柔弱无依缘何而起。同窗六年闺蜜做了三年多,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丫头对江煜城再单纯不过根本毫无男女之情,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示弱要人安抚的她。
“怕了?”林若黎的掌心温暖地熨贴着展笑意的脖子,细长的拇指扫过她微微泛红的脸,轻笑耳语,“不过就是唱个曲儿还能把你给吃了不成,再了……依他一贯的表现,我还真不信能有什么惊天之举。甭管他唱啥且由他去,你要是不喜欢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不存在?
展笑意低下头无声苦笑。
她可以当江煜城不存在,但她却不可能当那个男人不存在。
即使他离得再远,那道注视的目光依然能让她无时无刻地感受清晰,就像躲在江煜城身后时,更像现在。明明是炎热的七月,即使开着空调都觉得周遭的人群中满是她不喜欢的闷热湿黏,却能因他强烈的存在感因他的目光追随而觉得胆颤心惊的冷。
那种逃不开的冷直浸到心肺,渗入骨髓,却又让她热到心狂跳难以呼吸。
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
舞台上的聚光灯又开了几束,陆瑾瑜手里的鼓槌轻敲两下,吉他声已然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上面的兄弟三人。只除了低头沉默的展笑意,轻拍着她后背心安抚的林若黎,还有紧盯着她们两个隐在角落里面色难霁的胤禛。
吧台里始终静静忙碌的两个女人停下手中的工作,笑着走到舞台边看着自家男人难得的非正式登台演出。
一段前奏,台下已经疯狂起来。
混乱的尖叫声中,江煜城敛了笑突然停下手中的拨弦动作,认真地看向缩在林若黎身旁惊讶得睁大双眼的展笑意,深情而缓慢地轻吐一句,“i' yurs.”
他的声音很轻,穿透麦克风回响在喧嚣中,异常低沉,清晰,换来台下更为尖锐的叫声。
展笑意没有想到他会唱这首歌,与林若黎快速地对视一眼,在她眼中看到同样的震惊,只觉头乌鸦飞过,成群结队。
她很怨念,怨念这个多年来始终默默守在她身旁的大男孩还真让林若黎的乌鸦嘴给言中了,这一唱对江煜城来何止是惊天,不为过的简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了。加上他不曾稍移锁定在她身上的情深如许,她觉得不止是胤禛就连这个最可信赖的男孩子似乎都变了,变得具有攻击性具有侵略性,不再像以往那样由着她装作不懂,开始像个男人或是狩猎者般追着她不放。
展笑意低下头暗自叹了口气,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她自嘲地开解着自己:罢了由他去吧,人不癫狂枉少年,正经了将近二十年就让他在生日这天也难得地癫上一回吧。如果此次献歌的对象不是我,我一定也会像身旁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一样嗷嗷尖叫为他呐喊助威,用力挥舞着红色的旗子,为他冲上象征胜利的山坡。朋友嘛……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可惜,就像人们常的那句——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213.再见吾爱x4-梦中番外
清新明快的旋律响遍酒吧各个角落,一把吉他在江煜城手中像有了生命,十九岁特有的阳光明媚演绎出不同的深情婉转。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舞台旁的超大幕布,一张张相片从童年到少年依次闪过,记载了无法再重复却真实存在的曾经,直到昨日。
每张相片都像是记载了一个故事一段过往一份情谊,从最早的黑白两色七岁男孩四岁女孩的初见到后来的彩色胶片再到数码时代,两个人不停成长,或展颜欢笑或静默相对,像是从未分开。
投影下的每一张相片中都写有一行字,日期地人物,清晰地记录那一年他几岁她又几岁,当时的他在做什么,而她又在做什么或是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