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中旬,胤祥的生日都过了,时隔他们离京近四个月,京城已经全面入冬。下了几场大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冷得厉害,比往年更甚。
院子里不停飘着大片的雪花,形状美好我们却没有心思去欣赏,也不再踩来踩去听那咯吱咯吱的美妙。我们抱着手炉并肩站在回廊下,看着院子里的两个身影。
红挽穿着厚厚的衣裳仍是蹲在地上堆雪人,弘晚站在一旁看着,竟是怎么也堆不起来。红挽急得直哭,叫着哥哥,弘晚就像弘晖那样走过去,心地拍着她的头,轻声安抚。姐弟两个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兄妹,弘晚比她高了不少,也更沉稳,像胤禛一样。
用了晚膳,哄着孩子睡了,我们两个女人便裹着厚厚的被子,缩在床上相互取暖,仍是瑟瑟发抖。
四个月的时间,该聊的东西早就了八百六十多遍,我们看着彼此,唯余轻声长叹。偶尔,还是会想起和丫头们围坐着玩三国杀的日子,会笑。偶尔,还是会想起八爷党的所做所为,会气。可是更多的,仍是想起那两个不知身在何方的自家男人。
这样的天气,即使是在温暖的南方,也会变得湿冷异常。而他们的行李中,我们不曾装上稍厚的衣物。
思念是一种病,在这个冬日,我和孝颜同时患上。
每日不分昼夜的漫天飞雪,没有让我们伤风感冒,只是心里隐隐地酸疼,交杂着深深的想念,迎风流泪。
好在,有这个多年的闺蜜与我相依相偎,我们的衷肠能够彼此体会。如果,哥与我同来这异世,是上天的眷顾,那么能够嫁给胤禛,就是无边的恩赐,而孝颜,却是我和哥求都求不来的意外之喜,让我们倍感珍惜与温暖。
我们就像是心有灵犀,在我感叹的同时,听见孝颜在轻声哼唱,“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她的声音有些抖,我抓着被子往她身上堆,靠在她肩上跟着声地唱。这样一首歌也许并不能充分表达我们苦苦思念的心情,却好过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一辈子有多少的来不及,我们身为皇子的福晋谁都无法改变,只能听天由命或是百忍成金,就像这段日子的等待。我们努力地告诉自己这就是人生,努力地融入体会从来不曾经历的封建王朝,却仍是忍不住该有的眼泪。
悲催啊……再叹一声:这就是人生!
我腾地跳下床忍着寒冷一路跑到厨房,取了两坛酒回来。我们两个便像曾经坐在酒吧里那样偎在床上,边喝酒边唱歌边边笑,就是不哭,宣泄心中对整个世界的无奈和不满。
我像是疯魔了一样将头抵在孝颜肩上,学着那段唱,道出自己的心声,“多久没有我爱你,多久没有拥抱我所爱的人,当这个世界不再那么美好,只有爱可以让他更好。我相信一切都来得及,别管那些纷纷扰扰,别让不开心的事停下了脚步,就怕你不就怕你不做,别让遗憾继续,一切都来得及。”
孝颜咯咯地笑,双手扶在我肩上将我推开些许,脸上微微泛着红,大眼睛眯起来调侃着,“你这个笨蛋,也有今天。”
“我就是这样,怎么样呢?你再怎么笑,我还是这副样子,痛并快乐着,我愿意。”
我们嘻嘻哈哈地笑,明明是两坛酒偏来回抢着一坛不停地喝,哼哼唧唧地唱着张震岳那些不羁的所谓情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记住那么多,曾经伴随我们成长的歌。就连我爱台妹都断断续续地让我们回忆起来,就像当年……只是我们变得很坏心,会把那两个女星的名字偷换成宋静竹和瓜疏影,然后就看着彼此嘿嘿地不停傻笑。
孝颜喝完了最后一滴,抓着酒坛仰躺在床上竟然扯了被子,嚣张地低声叫着,“胤祥,你这个坏蛋,再不回来,姑奶奶就休了你。”
我睁大眼睛趴跪在她身边,努力地看着她,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崇拜,因为她看着我的样子很是得意,“看什么?知道怕了吧?当着你我也这么,看你这回帮他还是帮我。姑奶奶我还真就不信了,四个月,整整四个月,天天都是我陪着你吃陪着你睡,你要还敢帮他,我连你一起打。”
“不帮了,不帮了,这回一定帮你,让他见鬼去,就算是鬼也让他只见男鬼,连女鬼的影子都摸不到。”我低声笑着把头枕在她肩上,讨好地笑,“你最好了,比那两个坏男人好多了,你若是男人,我就嫁你,和你过。”
“乱讲……你这么麻烦的女人,就算我是男人也不要你,我要我自己。你家四爷啊,那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傻了,才拿你当宝似的。”孝颜的脚踢到我身上,连声催着,“别和我你醉了啊,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许装醉。去,再去拿酒来,今儿咱来个不醉不归。”
从她身上爬起来,一阵冷风呼呼地从外面灌进来,我一手攥着自己的领口一手扯着她的衣领,使劲瞪着她低吼,“你才傻,你全家都傻,不许你他坏话,他最聪明,最聪明。你再他我不给你酒喝,还把你轰到院子里去,让你挨饿受冻,不给你被子,而且以后都不帮你。”
孝颜没有理我,脑袋向床外歪着圆睁着大眼,我跟着她眯眼看向床边……站的人。
男的?还两个?这府里居然有下人敢推老娘的房门?作死啊!
我用力撑着床铺,想要站起来破口大骂,却眼看着自己快速离了孝颜的身边,伸手抓都来不及。孝颜也和我差不多吧,被另个家伙一把抱起来,转身就走。
我挥手胡乱打着,嗷嗷地叫,“你放开我,放开,把孝颜也放下。这是贝勒府,是四爷的贝勒府,谁放你们进来的。胤禛……胤禛……”
“爷还当你喝得醉了,心里没有爷了呢。”
咦?我停止挣扎连思想都瞬间停了。抱着我的人一身凉气,就连吹在我耳边的呼吸都有些凉意,害我从耳根一直冷到四肢百骸。
直到我被他压在自己的大床上,仍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回来了……又是连夜赶回?在我想他想得连泪都流不出来的夜里,在这个我难得喝酒的夜里,在我肆无忌惮发疯的夜里,被抓个正着。
“。”
看着眼前的面孔,瘦了,可还是让我觉得那么好看。
他的双手冰凉,从里衣下面贴到我腰上,吓得我差从床上跳起来,却被他压得动弹不得。想起刚才他的单音节,我困惑地看着他的眼睛,“什么?”
没有回应,我只好猜着试图让他满意,“你回来了,欢迎回家,你瘦了,辛苦了,我很想你,非常想……”
他的眼睛从冰冷渐渐有了温度,只是我每一句他的手就往上挪一分,更加用力。贴在我也是冰冷的身上,一温热都感觉不到,却奇异地让我全身紧绷,感受他的手掌。那双有着修长手指的双手,摩娑在我身上,竟有些蹭疼了我。许是他长时间骑马抓着缰绳,磨出了很多茧吧。
他的头低下来,冰凉的鼻尖轻轻扫着我的脸颊,声音很低很轻,“不对。”
我努力地集中精神想着他的话,不对么?那我该什么?刚才他是自己开门走进来的,不会连我和孝颜的墙根儿也要偷听吧。如果真是这样,这个男人真是没药可救了!
想着我和孝颜的疯言疯语,我试探地,“你最聪明,天下第一。”
胤禛竟然看着我低声笑起来,深刻的五官有型的棱角此时被他笑得全然放松,让我看得张口结舌难以相信。
他的脸贴着我的滑到我耳边,唇贴在上面,呼出难得的热气,“醉了?”
我摇摇头,本来真的有些醉了,此时也被他吓醒了。否认之后才想起来,不好解释自己装醉胡言乱语的坏行为,只好再。
“没醉就好。”胤禛的嗓音里带着笑,这好像是他头一回偷听之后对我如此宽容,这么多话。
我努力咬着嘴唇,忍着即将叫出口的□□,却怎么也无法再集中精神。如果他的手和嘴动得不是那么快,哪怕稍微再慢一,也许我还能再多回想一下,当初是个什么情况。在他这样气势汹汹地把我抓回房以后,我还是有些恐惧的,急需要过往的经验来分享借鉴。
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此时此刻,我确定,他绝对是典型的射手座,那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兽的家伙,用他聪明的人脑袋试图掌控一下,包括我。
我不知道他在惩罚我还是他自己,火热的唇燃任何他想燃的方寸,可是任我怎么抓他的头,偏就不肯吻我。黑得似墨的瞳孔紧盯着我,双手肆意游走,害我几乎抓狂的想要一口咬死他,偏**辣地抵在我身上动也不动一下。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到无法分辨,根本不像是拒绝,却仍是强忍着开了口,“你赶路回来该是累了,早……睡吧。”
胤禛看着我唇角微挑,手臂钻到我腰下紧紧缠住,一个翻身我已趴在他身上。吓得我用手扶住他光滑的肩膀,却已疼得忍不住掉下泪来,憋住嘴里的尖叫伏在他精瘦的胸前,不敢再动。他就那样安静地躺着,双手按在我身后轻轻抚摸。身体里的燥热越燃越炽,竟浮了层薄汗,混合着空气中的冰冷气息,让我开始颤抖起来。
一条被子盖在我后背,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与我的急促呼吸不相上下,却是声声入耳,“陪你吃陪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