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小学分为全读学生、半读学生、旁听学生。
全读学生课本书籍,七八人凑钱买一套,他们除去完成县城领导规定的“每学期出校实践学习”的任务以外,人生的目标,暂且定在读书考大学这条道路。
当然,他们家务活不会少干。
半读学生是属于认识几个字、学习几个数字的一批山娃娃,他们通常都半天上课、半天干活,没有正规书与笔,都是借的,这大多都因为家里条件原因。
还有一种旁听生,多是十岁以上少年少女,干完活计后,难得有空闲时间,一定要来教室里听一两节课程。
对于一切学生,文景深以及教师们,都来者不拒。
教室里除去固定桌椅,所有人都可以从自家里抬板凳等,在窗外走廊,或教室后面坐着听,有不懂也可以举手提问。
甜妹儿从未见过如此好学气氛的教室,哪怕室内室外人满为患,站着一大群高高低低的孩子们,每个人都特别认真。
甚至有一些二十来岁青年,利用中午的吃饭时间,听小学一年级课本,听得津津有味,嘴里默默嘀咕跟着背课文。
心生感动,甜妹儿一时心血来潮,拉着文景深与崔玉涛等人,简单计算出碧山镇全读学生的升学率。
低年级初小考试,约两个班收一个班,升学率约百分之五十五。
初小升高小,基本三个班收一个班,越百分之三十三。
高小升县城初中,全镇八十多生产队,升学率结果不到百分之十。
结算下来,每年全镇初中考试,六十个学生娃里会录取一个学生娃。
崔玉涛好奇问道:
“你算这个干什么?”
“这些都是五八年以前的碧山镇升学率数据,但从五九年开始,学生总数量猛然减少,但招收数量名额还未调整,初小高小毕业在这几年肯定容易很多。”
甜妹儿在纸上刷刷刷画出一块饼:
“这块饼整体大小不变,分饼人数减少,跟哥哥们考大学一样,今年与明年同样是考初小高小毕业镇好机会。”
前年去年不是好机会,是因为镇上学校因饥饿而关闭。
都饿死老师学生,谁还管会去管初高小毕业证?没见到高中生都被打发去企业单位当职工?!连水湾县城中小学都前后总共关闭整整四个月,这是王溢希讲的。
而因新政策措施出炉,今年正是本地乡镇中小学,渐渐开始恢复正常秩序的时间,同时也是一种机遇。
不犯法不害人,一样是凭借实力。
既然有空隙有捷径,为啥不走?!
文景深沉默一会,才道:
“咳咳咳,今名年的夏季期末考,有能力有信心参加初小高小的孩子们,全都去镇上考一次,哪怕考出个初小毕业证也好。”
初小毕业生未来可以做记工员、出纳员、供销社售货员、果园看管、工厂职工等更轻松的活计,高小毕业生还可直接当民办小学的教师,像大刘小刘老师一样。
“咱们可以先进行一次模拟考试,再看哪些孩子有考试通过初小毕业考的可能性,免得闹出笑话。”
甜妹儿一边建议的同时,一边念叨着小二黑晓丫头俩个学渣同学,是时候该抽他们小皮鞭,啪啪啪地学习。
主要还有十几位大龄少年姑娘,他们很有潜力通过初小考试。
他们当中,有的人连亲事都定下,能学习读书的时间已远远不够,考一年级二年级太慢,至少有本证书纪念一下。
与大人们一起开会工作,甜妹儿的思维模式也越来越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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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生活丰富多彩,除去紧张的学习时间,以及课余玩耍嬉闹的难忘小游戏,还有一些前所未见的村镇新福利。
黑白放映电影团队终于来到碧山镇,并且建立固定地点,放映电影队伍进入碧山村每月四次,放映地点在西边平坝里。
电影设备非常简陋,在平坝里,支起两根大竹竿,挂上白色银幕,形成一个露天电影院,村民们拎着凳子去看电影。
这对碧山村民来讲,新奇又有趣。
西边太阳未落下,刚从地里回家的男女老少顾不上吃饭,从自家抬凳子、或搬大石头,涌去平坝里占地方,等待电影放映。
每一场电影的观众多得数不清。
十里八乡山外村民,许多户人家也同样倾巢出动,爬山涉水涌入碧山村,西边平坝树林路边溪水沟边等各个角落,全部大人小孩,密密麻麻挤得水泄不通。
或战或坐,吵吵闹闹,声音快震破耳膜。
每当电影一开演,平坝基本都是鸦雀无声,全部认认真真观看或听。
特殊时候,甜妹儿也陪家人一起,挤在人群堆里。
电影正式放映前,首先必然会先放一段幻灯片,宣传种花国法律法规等,类似红星思想宣传教育。
《地·道战》、《地·雷战》、《三进山城》、《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红鹰》……
所有电影内容基本都是革命战争题材,反反复复播放,不识字的村民们都倒背如流,部分扫盲成功。
看得甜妹儿哈欠连天。
因六零年代冬季的种花国文件,允许小范围内正规市集交易。
争得大人们同意后,她领着几个山娃娃,在热闹人群堆里,用肥珠子、竹编、木仓等自制小玩具,三五个得到一分到五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