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的也有意思,眼泪鼻涕哗啦哗啦往下掉。但说起自己的苦命一生有头有理,口齿清晰,哭嗝竟然都没打一个。
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刘阿婆念叨得更起劲儿。
甜妹儿竖起耳朵仔细听,莫非这就是电视新闻里面常见的碰瓷?
她脑袋瓜里开始转啊转啊。
如果真有效果的话,她要不要忽悠晓丫头来试一试?让大傻个队长少报点桃子?
又来了!
张队长只感觉脑门子疼。
不当生产队长不知道。
一当才发现,张三李四王麻子、三姑六婆,样样都有。
欺软怕硬的、爱耍嘴皮、吃软不吃硬的、见风使舵者、爆脾气的、拍马奉承的……千奇百怪,还都是沾亲带故的熟人,哪一种都不好应付。
清了一下嗓子,张队长正要说话。
一个高身板、大嘴巴、身穿灰色工装的中年汉子,从人群堆里走出来,眯着眼嘲讽道:
“我说张队长啊,你们生产小队可天天都热闹的很啊!哪像我们碧水村的村民们,十个棍打不出一个屁,一个个老实巴交的。”
张队长微微皱眉。
自从上次大队长,当众表扬他跟碧山村后,这隔壁碧水村的王队长,就跟他处处不对付。
每次两人见面,他鼻孔朝天不说,还处处找碴,啥都要跟他较劲一番。
“是王队长啊,今天不忙啊?我看王队长你挺会嗑叨的,还以为碧水村村民都喜欢把你,当作学习的榜样,都很能说呢!”
张队长上下打量他一番,才笑哈哈回道。
王队长笑意僵住,嘴角抽搐,一时半会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回他。
他看了一眼大槐树下,再次扬起脖子,重新找回气势,看起好戏来!
这刘阿婆可不止是在碧水村有名,在附近连着的几个村都有名。
她家有三闺女一儿子。
大闺女退过一次亲,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被她半卖半嫁到深山老林。二三闺女还没嫁出去。
至于儿子,熟悉的村里人家,凡是有一点点疼闺女,敢把闺女嫁到她家吗?
不疼闺女的也不愿意,她家穷啊!
“张队长啊!我老婆子苦啊,我闺女更苦啊,妇女队长你就让她当啊,想当初,老婆子我还幸幸苦苦奶过你啊,奶·头都被你咬肿了……”
在与王队长交锋期间,刘阿婆已经跪着移动位置,紧紧抱住张队长的小腿,鼻涕眼泪都糊在他的裤子上,哭哭啼啼打起亲情牌。
“噗——张队长,你还嚼过人家的奶!那你可得好好记住人家的情。”
王队长毫不犹豫嘲笑出声。
这个年代的农村,村人们一言不合,就喜欢讲各种小黄荤段子日常。
甚至,他们也不避着小孩子。
他们认为,该懂的都懂了,不该懂的就不懂呗!
脸微微发烫的思丫头是懂的。
被叶奶奶捂住小耳朵的甜妹儿——也是懂的。她睁大眼睛,捂嘴偷乐,让你不听她的建议,报应来了吧?
叶奶奶好奇了,这小丫片子竟然也懂?她问道:“甜妹儿,你为嘛笑?”
甜妹儿眼睛珠转了一下,挺起小胸脯,无辜道:“我是在笑,张队长跟奶娃娃小五一样,也爱喝奶奶呢!”
这个时候恰巧是气氛安静的间隙,清亮的稚嫩·女童音,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在场的,否管是本村乡亲还是外村的,一个个都咧嘴笑了,看张队长的目光也别有深意。
张队长:……我嚼你毛的奶!今晚回去肯定会被媳妇儿狠狠掐一顿!
……
“妈啊!你这做啥啊!你丢不丢人?”
闻讯而来刘桂花,脸黑的跟个锅底一样,对着刘阿婆破口大骂。
骂归骂,但刘桂花扶起的动作,却只是出人不出力。
张队长无奈摇头叹息,“刘婶婆啊,桂花妹子我听说已经快嫁到隔壁村了,当咱们队里的妇女队长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哇哇——还有一年哩!张队长,你就让她当一年吧!”
刘阿婆眼泪鼻涕横飞。
刘桂花骂她骂得越凶。
周围的村人们也在你一句我一句,好心劝慰。乡里乡亲的,这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大家也不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