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扣着桌面的手指忽然就停了下来,仍是语气平淡地与她道:“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姜荺娘应下了他,便推门离开了。
应付完了老太太和庄锦虞,姜荺娘回了薄香居,终于就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便在屋里想了许久。
只是不管怎么设想,她腹中的孩子都只有一条出路。
姜荺娘越想,手心便愈发凉。
退一万步讲,就算庄锦虞今天上门来提亲,筹备婚事乃至到了成亲那日,少说也要三五月,到那时她腹中的孩子又能藏得住什么。
那时薛老太太能受得住吗?
姜荺娘实在不敢去想。
待到晚上丫鬟送来了晚膳,后来却又完完整整地给撤了下去。
芷夏忍不住上前去打听,却得知姜荺娘晚上竟一口饭食都没有动过。
“好端端的,咱们姑娘怎么就没了胃口,真是奇怪得很。”那丫鬟嘀咕着,便端着菜盘子下去了。
芷夏走到窗下忍不住戳了个洞往里看去,却见屋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自打她伺候这位姑娘以来,从未见这姑娘有过这样的情况。
即便是她父亲背弃了她,她伤心难过之后,亦是该吃吃该喝喝。
也不知当下是怎么个心境,就突然变得这般死寂。
芷夏有些心虚,也有些惭愧。
这里头她未必就不是那推波助澜的帮手了。
待到第二日,姜荺娘到了晌午的时候才起。
芷夏见丫鬟端着饭菜进屋去,这回姜荺娘却是进了食的。
之后姜荺娘又叫丫鬟重新梳洗过,出来时脸色不再那么苍白,顿时叫人忍不住松了口气。
“姑娘……”
芷夏见她出来,下意识便迎了上去。
姜荺娘停下步子,回头看她。
芷夏叫唤完后才想起自己当下尴尬的身份,只得小声嘀咕一句:“姑娘要保重身体才是……”
姜荺娘听她这关心的话却没再觉得暖心。
她出了门去,芷夏便再打听不到她的行踪了。
姜荺娘令车夫载她去含胭斋。
苏银许久不见她,骤然见她到来,心底里着实有几分欢喜。
“许久不见姑娘了,姑娘今日怎么想起来到这里来?”
姜荺娘打量了这地方一眼,见自己当初的决定果真没有做错,这地方交给苏银来打理,竟也不比从前要差。
“姑娘且看,这是铺子这些日子以来的账目……”
姜荺娘扫了两眼,便点了头叫他收起来,道:“我一向都是信你的,你也从未令我失望过。”
苏银点了点头,又问:“姑娘可是缺胭脂了,我这里存了些好的货样,特意是留给姑娘的。”
姜荺娘摆了摆手,又与他道:“我们去后面说话吧。”
苏银见她有话要与自己讲,便交代了丫头在前面柜台看着,自己去推了后门,请姜荺娘进去。
待到了无人之地,苏银又殷勤泡了茶给姜荺娘,问道:“姑娘这回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姜荺娘端起那茶抿了一口,过了片刻才与他道:“你能帮我去药铺抓一些药吗?”
苏银见不过是个跑腿的活,自然是乐意的,然而当姜荺娘吐出“堕胎药”三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好似被雷劈到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姑娘……是、是谁欺负了姑娘,我替姑娘去杀了他……”苏银蓦地气恼道。
姜荺娘扫了他一眼道:“你性子一向似个绵羊般,好端端的喊打喊杀做什么,这件事情怨不得旁人,是我自甘堕落了。”
“姑娘……”苏银见她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也感到无措。
姜荺娘与他道:“叫你去做这些丢人的事情,是有些为难你了……”
苏银忙解释道:“并没有,姑娘,你放心……我……我必然会隐蔽地去,不叫人察觉的,只是……”
“别说那么多了,我当下心里也乱得很,你这个时候问我,我也并不想告诉你。”姜荺娘极是牵强地与他笑了笑。
苏银心里微酸,便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
待他出去之后,姜荺娘便一直在后堂等着人回来。
只是也不知这苏银为何耽搁了那样长的时间,几乎要等太阳下山的时候他才满头大汗的回来。
“我出门时总觉得有人好像在跟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含胭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