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听言,轻唔一声说:“有道理,我相信了。”
黎简:“……”
苏禧说着,一边低头去找什么东西,一边又说:“少易哥哥,手伸出来。”
哪怕不知道这是做什么,黎简仍很不符合他性格的依言照做。
苏禧拿出来自己用五彩绒线提前编好的长命缕,认真系在黎简的手腕上。黎简垂眼看着她的动作,手腕处皮肤被她的手指轻轻蹭着,他心底生出一种异样感觉。
“好了。”帮黎简系好长命缕,见他还在盯着,苏禧唯有出声提醒。
黎简回过神,收回手臂,拿袖子掩住手腕处的东西。
“已好些年不戴这些了。”黎简佯作不屑。
苏禧好脾气笑笑:“这是我自己编的,请带我出来玩的少易哥哥务必笑纳。”
黎简目光飞快扫一眼自己的左手:“行吧。”
苏禧:“……”
他们出来得略迟了一些,到得运河附近时,道路旁边已经停了许多的马车。因此只能在稍远的地方寻到位置停好马车,而后两个人从马车上下来步行过去。
运河的两侧栽种着一株株的垂柳,投下一片片阴凉,碧绿的柳丝也在风中荡漾出愉快的弧线。前来围观赛龙舟的百姓非常多,三五成群聚集在河边和树荫底下。
尽管苏禧下马车前特地戴上面纱,仍旧挡不住行人不断投来的目光。黎简注意到这一幕,有意无意拿身子帮她挡。他们从运河旁走过,耳中吵闹声响未曾间断。
金灿灿的阳光从天上直直照下来,河面泛着粼粼波光。各式各样的游舫已经停靠在了河岸旁,河面上的热闹比之岸上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上到游舫,仍好一些。
一上了游舫,苏禧便动手摘下了面纱。
黎简当下看她一眼,不过没有说什么,而是进去了船舱一趟。
仆从在甲板阴凉处摆上茶几和玫瑰椅,不多时,又端来茶水并着时令新鲜水果和新出炉的各式糕点。苏禧和黎简一并坐了下来,惬意的喝茶、吃水果、吃点心。
诚如黎永成说过的,今天运河是说不出的热闹。他们到得虽然不早,但是在他们之后,又来了好一些人,河面上的游舫更是停了许多,瞧着都觉得拥挤了起来。
龙舟比赛没有开始之前,注意到这是定远侯府的游舫而前来打招呼的人非常多,免不了一阵的客套寒暄。每一次,黎简都发现,那些人的视线总往苏禧身上去。
这样的发现令他感觉十分不痛快。
从前只是觉得叫人厌烦,如今却隐隐想要使个法子叫他们再也不敢乱看。
黎简兀自生起闷气。
苏禧注意到了,却并没有理会他。
后来又等得一阵子,远远看到九艘龙舟停在了河面上,便知比赛是快要开始了。苏禧扭头去看黎简,眼里带笑问:“少易哥哥,要来打赌吗?”
黎简搁下茶盏,问:“打什么赌?”
“赌哪艘龙舟会赢,赌输的人要接受一个惩罚。”苏禧微笑道。
黎简斜一眼苏禧问:“此话当真?”
苏禧抬抬下巴,脸上傲娇的模样:“自然当真!”
两个人便各自押了,一个押了排第五的那一艘,一个押了排第八的那一艘。等他们说定不再更改后,龙舟比赛随即开始了,而黎简已思考起自己赢了要怎么办。
这些龙舟队伍,虽然年年人选不怎么一样,但是背后属于哪一方都可以追查到。实力强劲的年年都有迹可循,他看的龙舟比赛多了,往年也从没有押错过……
在这样的事情上面,黎简没办法没有自信。
更何况,在他看来,苏禧选的时候,太过随意一些,根本便没有什么依据。
随着一声锣响,在运河中心地带的九艘龙舟立时都如同飞箭般射出去。一时间,河面上,锣鼓喧天、白浪翻飞,喝彩的、加油鼓劲的、喊号子的巨大声音混杂。
比赛既紧张又刺激,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在盯着看。黎简看到自己选中的那艘一马当先,不觉欣慰,然而临到最后一刻,那龙舟竟是翻了船,以致被迅速反超。
直到比赛结束,他都不敢相信出现了这样大的失误。偏偏是苏禧压中的那一艘,最后夺了魁首。只是愿赌服输,他不至于抵赖,更不会为这点事情就输不起了。
黎简坦然的说:“我输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会在最后翻船。”苏禧笑吟吟的。
她又和黎简确定一遍:“少易哥哥,你真的愿意接受惩罚,哪怕是任何惩罚?”
黎简不觉得她是没有分寸的人,故而颔首。
苏禧便说:“那我得好好想想。”
可是,未等苏禧说出自己要黎简接受的惩罚,又生出新变故。
彼时,苏禧和黎简站在甲板上,不知哪儿突然冲出来一艘船,直直撞向他们在的这艘游舫。船身顿时摇晃不定,等到黎简一个错眼,原本在他身边的人不见了。
耳边听得一声水响,黎简朝水面望去了一眼,不作他想,也没招呼仆从,自己立刻跃入水中去救人。他看到有黑衣人手持匕首逼近苏禧,又是惊愕,又是愤怒。
黎简奋力游到苏禧的身边,一面把她护在自己身后,一面手中也持着匕首与那黑衣人搏斗。他武艺素来很不错,三两招之间,已然在对方的脸上划了数道伤痕。
黑衣人见形势不妙,也知自己比不过,果决的逃走。黎简担心苏禧的情况,也担心还有其他人埋伏在暗处,是以并没有去追。他手臂缠住她的腰,想带她上去。
那一刻间,从他背后到了身前的人却抬手摁住他的肩膀。水里没办法说话,黎简只是看着苏禧,试图以眼神示意她赶紧上去。她没有理,似乎笑了笑,凑过来。
她的唇贴上来的一刹那,黎简呼吸也停住了。纵然一个吻是一触即分,他亦傻傻浮在水中,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待反应过来,却发现,她已如鱼儿一般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