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曾喝药,反倒觉得精神许多, 想是不必。”她慢条斯理站起身,漫不经心扫一眼婆子和丫鬟,又看看那托盘,掂了个蜜饯说,“我不喝,倒了吧。”
苏禧越过她们两个,径自走到外面。系统的解毒丸效果不错,七天果真奏效,今天便觉得身子爽利。念着这个挺好,因而她又去兑换了一个美颜盛世来试一试。
傅似锦像她的娘亲谢婉莹,生得也漂亮,但要论起绝色总是差了些。兑换系统的美颜盛世之后,苏禧对比一下,感觉效果形同开ps,滤镜磨皮瘦脸大眼来一套。
大概是傅似锦本身底子好,不用做太大的变动。她常年待在房间里,晒太阳少,皮肤自然白得厉害,连美白都不必。但要是变得认不出来了,怎么想也不合理。
傅家老宅的仆人说不认识傅似锦不至于,可要说经常能见到,同样不至于,更不必说她这样招摇的走在傅家老宅中。不少人看到她,禁不住愣了愣才回过了神。
苏禧走出傅家老宅,无人上前拦阻。她出去了之后,没走多远的路,正碰上隔壁一位年轻后生出门。两相见礼,苏禧笑:“梅公子,好巧,我正巧有事相找。”
她口中的梅公子叫梅鸿知,乃一介书生,颇有出息。虽为旁支出生,但才二十岁的年纪便已是贡生。她也是赶上了,今年朝中科举,梅鸿知将会上邺城去赶考。
梅鸿知往前只会闷头读书,不怎么留心别的。从前偶然见过一次傅似锦,便觉她美若天仙,如今再次见面,视线交汇后,刹那便脸红了红,是十分的不好意思。
“傅、傅小姐……好巧啊。”梅鸿知垂下眼,不敢去多看眼前的人,努力克制自己的语气,仍掩不住羞涩之意,“不知傅小姐是有什么事找在下?”
“算着日子,梅公子差不多要上邺城赶考去了吧。”苏禧单刀直入,说明自己的情况,“我亦想去邺城,不知梅公子可否行个方便,允我一道走?”
梅鸿知晓得她是成国公府傅家的小姐,成国公府的小姐要去邺城,怎么都不至于同他一道……他心思清明,并未应下,耐心询问:“傅小姐为何同在下一起?”
苏禧微微一笑,语出惊人:“因为我是要逃跑啊。”梅鸿知惊得下意识,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她,却见她气定神闲,“若梅公子不方便,我便只得一个人走了。”
梅鸿知感觉自己受到惊吓,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无端端信了这个话。要是叫她自己走,不知要遇到一些什么,若不小心出事,只怕过意不去,故而答应她。
三日之后,梅鸿知出发去邺城时,苏禧和他一起。她带了些细软,并一些值钱的首饰物件之流,没有太多的东西。去往邺城的一路上,梅鸿知对她十分的照顾。
他们是经由水路再改陆路去邺城,因为离得姑且算是近的。至出发后的第三日,梅鸿知便带着苏禧进城了。进城之后,反而面临分别,他们必定是不再一道了。
“傅小姐,要送你去成国公府么?”一路极规矩的梅鸿知关心问。
苏禧冲他笑笑,摇一摇头,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装着雕翠竹玉佩的锦囊递过去。
“这一路,多谢梅公子的照顾了,请务必收下这谢礼。”
梅鸿知不好收,见她坚持,才红着脸接了。
“傅小姐不去成国公府,是……”他不放心的追问道。
苏禧略略沉吟,几息之后开口问:“梅公子晓得,定远侯府要怎么走么?”
梅鸿知送佛送到西,又颠颠把苏禧送到定远侯府门口,还着小童递上拜帖,让门房去通报一声。一直等到苏禧被请进府中,他才忧心忡忡的走了。
苏禧被仆人引到了正厅,她没有入座,立在厅中,等定远侯从书房来见她。在仔细查看过系统资料之后,最终选中定远侯府当“朋友”,当然不可能会没有原因。
要是细说起来,依然涉及一些和傅似锦的亲娘谢婉莹有关的旧事。如今这位定远侯名为黎永成,黎家和谢家的关系其实一直不错,黎永成也把谢婉莹当作妹妹。
谢家出事之时,黎永成人在边关。等他立下战功回到邺城,方知谢家出事,而谢婉莹已和傅家二爷私奔,不知究竟去往何处。黎永成后来再没有谢婉莹的消息。
尽管多方打听,但傅家有意隐瞒,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谢婉莹去向,不希望她再回邺城,也就不会叫黎永成得逞了。而谢婉莹自己,觉得无颜相见,亦不会联系。
虽然一直没有谢婉莹的消息,但是她去世后,黎永成仍知道她留下个女儿的事。只是傅似锦在傅家老宅,强抢总归不大占理,对她的名声也不好,故唯有作罢。
黎永成未曾想过,傅似锦会自己找到侯府来。他匆匆整理下仪容,便赶到前厅,迈步进去,见少女回身,一张与故人相似的面庞,不由情绪起伏。
“似锦,当真是你?”黎永成大掌掌住苏禧的肩,激动的问。
苏禧点一点头,小声问:“黎……叔叔?”
黎永成听到这一声黎叔叔,心神稍定,意识到自己手下没有轻重,便松开了手。
他长叹一口气:“不曾想,如今才见你一面,日子过得太快了。”
苏禧抬头定定看着他半晌,撇一撇嘴,低头泣道:“黎叔叔,我娘……”
张口便又是一句戳黎永成心窝子的话,叫他心疼不已。
“好孩子,不哭了。”黎永成语气放柔了,又信誓旦旦,“你在黎叔叔这里,在这定远侯府,黎叔叔保证,从此绝不再会有人敢欺负你。”
苏禧慢慢的收了泪,和他说起种种事情。她毫不隐瞒,道自己是从傅家老宅逃出来的。谈及谢婉莹曾说过,若到不得已时,可想办法来邺城投奔黎永成。
这一句话,意味着,她如今出现在这里,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在没有谢婉莹的事情之前,黎永成对傅家便无好感,出了这一档子事,他是何种态度更不必说。
黎永成不是心急的,想着这孩子既然都已经逃出来了,不妨以后慢慢说,故而拍一排她的头安抚道:“这些年在扬州的事,你慢慢再告诉黎叔叔,现在不急。”
自从妻子病逝,黎永成一直未再娶。这定远侯府,之后便始终都没有女主人。但苏禧知道,黎永成膝下有一个儿子,比傅似锦要略微大上两岁。
苏禧点一点头,应下了黎永成的话。黎永成招来了管家,一迭声交待了下去,吩咐收拾个院子出来,又拨了两个婆婆、四个丫鬟并一些粗使丫鬟以供苏禧差遣。
这个架势,说是把傅似锦当自己女儿都不为过了。
正当这个时候,正厅外,一名年轻俊秀、和黎永成长相几分相似的男子走进来。
苏禧偏过头去看他。
黎简目光与她相触一刹,微微怔了怔。
这种失态维持的时间非常短暂,黎简的表情已恢复平常。
他微微皱眉,似乎想明白她的身份,脸上表情又生变化,这一次,却有几分厌恶。
对于黎简的这一种反应,苏禧不觉得太意外。因为她在看系统信息时,注意到在黎永成打听谢婉莹消息的那些日子,他的妻子反应十分激烈且有所不满,且常常在黎简面前诉苦。
那个时候的黎简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只晓得这个人叫母亲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