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小姑娘,你没问题吧?”柜员担忧地敲了敲玻璃窗。
吴真朝她勉力笑了一笑,以示自己无事。
如今,她似乎被逼到了绝境了呢……
……
“小真啊,你家人来了,进去好一会了。”刚进医院,吴真就碰到了护工张阿姨,这个老实的中年人支支吾吾的。
吴真直觉不对,“张阿姨,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
张阿姨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是没有关系的,只不过他们让小吴明天就出院,可他们又不肯交医疗费,那边还在扯皮,唉……”
吴真眼神一凛,“是不是一对中年夫妇?”
张阿姨点了点头,“还有个女娃娃,跟你一样大。”
“那一家垃圾……”吴真咬牙,着眼向张阿姨手上的扫帚看去,“阿姨,您别走,护工钱一直都是我出,我哥他还得治病。”
“把你扫帚借我一下好吗?”
张阿姨留了个心眼,“小真,你是打算……”
“赶跑那家吸血鬼!!!”吴真抄起扫帚,就往病房冲。
直直到护士台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双眼盯着那台座机。
她翻出之前苏行递给她的名片,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苏行接了大哥大。
“我叫吴真,那天您给我的这张名片。还记得我吗,苏大记者?”吴真顺了顺气。
苏行一眯眼,如何记不得,那样的长相,都记不得,不是眼瞎就是脸盲。
“你有什么事吗?”对方声音沉稳悦耳。
“苏记者,你现在在哪里?”吴真开门见山。
苏行一愣,“市医院,做白血病患儿的后续采访。”
“带摄影记者了吗?”吴真继续道。
“录像全程跟拍。”对方很快回答。
“十分钟之内,能来我哥的病房吗?”吴真一牵嘴唇,发出一声狡黠的笑,“绝对给你民生新闻部来一出社会伦理大戏!”
房门虚掩,吴真悄悄侍立门外,观察里面的几个人。
时隔大半辈子,她再次见到了她的好舅舅吴顺和好舅妈,还有那个从小与她“情、同、手、足”的表姐吴月。
这三个人恬不知耻地用着吴轻闲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如今生怕花了一分钱,来跟他讲大道理,逼他出院了。
舅妈坐在床边,舅舅吴顺靠着窗台,一身西装人模狗样地叹气。
“轻闲你也是,带着你那二混子妹妹不告而别,你知道你爷爷奶奶有多担心吗?”舅妈一抹眼角的眼泪,“你奶整个人都老了五岁不止,不孝啊不孝,你这样做,把他们置于何地了?!”
吴轻闲缄口不言,面色灰白。
“你一个捡来的孩子,你爷你奶把你拉扯这么大,你不思报答,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说该怎么办?”舅舅吴顺一拍窗台,气哼哼道。
“医药费我会付全责,你们不用负担一分钱。”吴轻闲淡淡地道。
“你以为我们在乎这几个小钱?”舅妈看不得吴轻闲这副鬼样子,他的眼神,就好像把他们看穿了一眼,她恨不得挖出那双眼睛,“你怎么这不懂事啊,我们好心好意来劝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你叔和你姨的吗?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果真狼心狗肺!”
舅妈以前家里是挑猪粪的,后来嫁了舅舅,自然鸡犬升天。
不过以前粗俗的毛病改不过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欺负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妈……别说了。”一旁拿着一本书,静静装逼的表姐听不下去了。
“轻闲哥,你跟爸妈认个错,他们是这么想的。”表姐扯了扯嗓子,“这次医疗费,咱们家可以帮忙付一部分,爷和奶也拿一部分出来。”
吴轻闲抬头,以考究的眼神看着眼前不大的女孩。
“不过你也知道,爸妈挣钱不容易,最近咱家开了按摩连锁店,很是缺技师。”表姐吴月顿了顿,“你想想,阿真妹妹成绩也不好,再怎么读书以后也不会有大出息。不如跟着爸爸干,以后还能学个技能傍身。”
吴轻闲的眼睛里,第一次闪出名为凌厉的光。
他们吸他的血,他没话说。
自己的命是爷和奶给的,可欺负阿真不行,阿真是污潭里的金鳞,总有一天要飞升上天,化作真龙。
她那样单纯,那样活泼,她曾睁着大眼睛,指着镇上那台唯一的老电视,“轻闲哥,以后,我也是要上电视的人。”
他不能让这群人把她毁了。
“不行,阿真还要上学,以后会去艺校。”吴轻闲拒绝道。
“阿真妹妹一没成绩,二没才艺,艺校凭什么要她,轻闲哥,你也要认清事实。”吴月语重心长地说,“我可以原谅你没文化,见识短,现在艺校,是要看文化分的。”
吴轻闲瞟了她一脸,“我只听说过明星最重要的是脸,偏偏你恰好没有。”
吴月从小什么都要跟吴真比,她家家庭条件好,又是学钢琴,又是学舞蹈,样样压吴真一头。她俩从小什么都要比,就连去艺校也较着劲儿。
可惜吴月长得只能算小家碧玉,完全不能跟吴真这样的天生丽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