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舞蹈队里闷闷的两声笑,沈卿卿的指甲恨得钻进了肉里。
轰隆!那一刻,她的心神一下子就乱了。
心神一乱,全盘皆乱。
一群人依次上了台,沈卿卿位于正中央,伸出纤纤细手,以手型做出孔雀灵动的头部。
悠扬乐声轻启,沈卿卿纯纯一笑,一直害羞的绿孔雀跃然林中。
鼓声清脆,沈卿卿的脚步踩着每一声鼓点行进,小小的绿孔雀轻抖翅膀,拖翅 、晒翅、展翘、抖翘、亮翅,她一手轻盈地做出各种姿势,一手提拉彩裙,飞快地旋出惊艳舞姿。
专业评委坐在台下,其中一人以手击节,啪嗒、啪嗒、啪——
评委蹙眉,“慢了。”
领舞分明慢了一个鼓点。
此时沈卿卿的思维,乱极了。
她不可遏制地想到了那叠照片,照片中,父亲沈临轻轻揪了上官星脸蛋,对那个女孩宠溺地碾开笑容。
画面一转,又是母亲邹敏哭泣涟涟的无用脸庞。昨晚,邹敏的一腔怨愤发泄出来,砸碎了桌上的碗碟,又像个孩子一样不停道歉,伸手去捡。
母亲破天荒地吐露出只言片语,乞求一般拽紧了沈卿卿的衣角,“我不想和阿临离婚,卿卿,我不想和你爸爸离婚啊……”
眼前的画面又换了,换成崔明夷那张英俊到过分的脸蛋,他的脸微微红着,捉住了上官星在他胸口捣乱的小手。
[不要脸!]
[上官星你个贱人,不要脸!]
沈卿卿的心中怒斥着。
啪!沈卿卿执裙角的手一挥,做了个孔雀开屏的动作。
然而,这里的乐点,明明该做孔雀歇枝的动作。这一番节奏,完全和后面的一众伴舞乱作一团。
林俐情急之下,以肘击提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沈卿卿。
沈卿卿一下子惊醒过来,以极高的素养调整好状态,慢慢跟上了节奏。
在普通观众眼里,他们或许只会对这一小小的失误报以遗憾。但在专业评审面前,刚才沈卿卿所犯的,是一个足以致命的错误。
一舞终了,沈卿卿脸色惨白地鞠躬,她瞥见台下的专业评审,无不遗憾地摇了摇头。
沈卿卿跌跌撞撞地下了舞台,她心中还有一丝庆幸,果真不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对的。
如今一班那个保本的《江南烟雨》,或许是她致胜的唯一希望了。
接下来的每一个节目,沈卿卿卷曲着流汗的手,看得十分认真:管弦乐团、话剧社、合唱团、六班、七班、八班……十二班……还好,这些表演都不足为惧,几乎没有一个是能打的对手。
随着无聊表演一个接一个地上演,很多同学都开始意兴阑珊了。
不久,最后一个十三班的表演开始了。
工作人员抬出一个巨型灯箱,大约有大半个舞台的宽度。这样一个灯箱造价不菲,起码等于整出晚会的价格。
啪啪,灯箱打开,一灯孤月缓缓显形。
丝竹声起,孤月下,少女身形渐显,她一身渐变的白色舞裙,亭亭净植,飘逸如仙。
少女轻启朱唇,缓缓而歌。
嫦娥寂寞地在月宫中,思念着她的后羿。
她的歌声采用了古代相和歌的形式,萧鼓雅瑟渐渐相和。
观众席上睡着的同学许多都被这歌声惊醒,少女的嗓音清亮寥远,美不胜收。
“噗,你看她抱的什么东西?”有女孩拍了拍旁边的朋友。
“哈哈哈哈……那是嫦娥的兔子吗?”一群小姑娘捂着嘴狂笑。
嫦娥本应该抱着她的玉兔,然而吴真扮演的嫦娥却抱着一只肥肥的橘猫,橘猫要死不活地睡在她怀里,耳朵处还插了一对萌萌哒兔耳朵。
“乍一看这只猫好丑,仔细看竟然还有点眉清目秀。”
“好可爱!这种肥猫是我的菜!”
其实吴真的歌声并不是那样完美,怀中的橘猫恰到好处地增添了戏剧效果,分散了观众的注意力。
忽而鼓声重重一点,少女甩开水袖,肥猫落地,十分听话地直直跑离了舞台。
进入绵绵回忆之中——
灯箱变为火红的太阳,英伟的后羿走上前来,底下,无数黎民祈求着他的拯救。
……
……
相比起之前学生气十足的节目,《奔月》的每一个画面都显得如此的精美。
这就是草台班子和土豪用钱砸出来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