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2 / 2)

他眼睛里有光,一点一点拉进和她的距离,手也放开了,虚虚环在她腰间,怕她待会儿猛地往后退撞到墙上去撞痛自己。

姬金吾说:“缘分不是用来说明你喜欢我但不和我在一起这件事情的。”

他长得很是不错,方才情绪搅动造成的表情失仪已经压下去了,自信重新回到了他的眼眸中,让他与初见的模样相差无几。

姬金吾一身白衣,蓝纹缘边,暮色在他肩膀后面深深浅浅地铺开。他这人总是在担当,在扛起一切属于他的责任,但是奇怪的是他的肩膀并不算特别宽阔,但也不单薄,只是有些削肩膀。但向来说美人无肩,也算在美的范畴中。

他肩膀骨头是硬的,但骨头上面的皮肉有些软,温热的,适合叫被困在他臂弯里的人一口咬上去。

没错,他肩膀上还有道旧疤,伤是早就好了,但逢着雨天偶尔会有些痒。一口咬上去就不痒了。

姬金吾显然是要来吻她的,他觉得两个人互相喜欢就是要接吻的。不止是接吻,还要成亲的。

中间就算有误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动心第一次就会动心第二次。大家总是兜兜转转又相爱了。

不止是在说易桢,还在说他自己。

他当初在万方船上将她从张苍手里抢回来,就很有些意动了。但是他不懂,觉得控制不住便是坏情绪,百般压抑,最终还是没办法、根本压抑不住。

她的手在推他的胸膛,推不动。推肩膀,还是推不动。随着他一寸寸接近,倒像是攀着他的肩膀配合他一样。

易桢喃喃骂他:“不要脸。”

姬金吾已经停在她唇瓣前面了,只差一点就能吻上去,被她骂了一句,不敢动了,有些悔恨自己太过轻狂、逼得太紧,又高兴她没直接躲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继续了之后又怎么样?若是精心策划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失败了呢?

姬金吾有些狼狈,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激动之下做的事不对了,怕她心里存了芥蒂,缠着易桢低声说:“阿桢多骂几句,我该骂。”

易桢:“……”

易桢瞪他,一字一句,不知道在说服谁:“我不喜欢你,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你。我没有喜欢过你,也不想再见到你。”

易桢还要继续骂,忽然听见屋子里面的敲门声,是蒋虎的声音:“姑娘好了吗?我们该走了。”

易桢推他,这次姬金吾完全没用力,任她推开。

见她要直接从窗户里翻进屋子里,姬金吾连忙叮嘱道:“阿桢,延庆公主脾气不好,你有什么事来找我,我帮你。”

易桢没理他。

姬金吾眼睛都在笑,似乎没把她方才气得涨红了脸说的狠话放在心上,继续说:“上京不安稳,你早些离开上京有好处……你来上京是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做。你快些离开这儿。”

易桢又瞪他一眼,直接将窗户关上,把帘子放了下来遮挡住他的视线。

蒋虎以为她没听见,提高了声音,继续敲门:“姑娘?我们该走了。”

易桢连忙答道:“好,就来了,半盏茶时间。麻烦蒋大哥了。”

蒋虎在门外憨憨地笑了一下:“好,我去叫人驾车。”

易桢深呼吸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又忽然想果然还是直男好,面对李巘道长和小杜弟弟比面对张苍和姬总简单多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发髻与首饰摆放位置,推开里间的门,走到床边,想要再看看李巘道长。

不知道他有没有冒汗。苏所大夫说伤势已经大好了,冒汗是虚火。

李巘道长早点好起来,易桢就连夜离开上京。

至少和李巘道长蹲在洛梁,每天吃饭睡觉修行的日子是真的安逸又舒心。

你看李巘道长多好。她原本想独身去上京的,他明明都知道她拒绝他、避开他了,他还一心一意地为她打算、给她筹划。

说起来里间一个窗户也没有,平常就光靠外间那个窗户空气流通吗?还是病人要避着风?

易桢这么想着,掀开帘帐,俯身下去想要看看李巘道长。

然后她的腰肢被揽住,整个人被迫坐在了床边,下巴给抬了起来。

易桢心一惊,条件反射地偏过头去,那个吻就落在了她的唇角上。

李巘道长只穿着中衣,因为之前一直躺着,半束着长发,眸色沉沉,吻偏了也不在乎,一触即分,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问道:“阿桢姓易吗?”

易桢寒毛都竖起来了。

姬金吾只在开始气疯了质问她的时候叫过她一声全名,李巘道长必定听完了全程。

李巘也没什么额外的表情,他为了护着她受伤昏过去之前还犹豫着,想她刚表露出一丝好感就牵她的手会不会太快了。

但是现在又觉得当时过于愚蠢。

易桢被他捧着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子里一片空白,满眼都是他雪白的中衣。

李巘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侧脸。延庆公主的桃花妆上得很好,十分妥帖,他这么轻轻擦,根本擦不下任何东西来。

也就是说,她脸上泛起的红色,都是因为外面那个男人。

易桢根本不懂这个直男在干什么,她自知理亏,甚至还有些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希望他发现自己骗他不要太生气了。

李巘从没见过她如此盛装打扮——严格来说也不是没见过,多年前在丰都的高楼上见过一次。妓馆的“妈妈”给被卖到这里来挨了一个月打的小姑娘上了盛妆,给她穿了好看的衣服,希望能把她的第一夜卖出个好价钱。

那个莲花一样的姑娘到底算不算是如今的易桢,倒是不好说。

李巘并不知道嫁给姬金吾的易家三小姐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对和自己无关的细枝末节也不会投入那么多精力。他联系当日在慎求道观之外发生的事情,只当是姬金吾移情别恋、另有新欢,所以易桢离开了他。

他用肯定的语气说:“你不叫扶蕖。你也不是什么高门逃妾,遮挡容颜不是因为怕风,是因为怕被姬金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