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形容为“惬意”,他甩了甩刀上的血,正要离开去追方才那个盛装的漂亮姑娘,忽然又折返回来。
他蹲了下来,认认真真地把易白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然后用刀把她的脸全部划花,确保血肉模糊得连五官在哪都分不清楚,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这才对嘛。
她的脸就应该独一无二。
这么聪明的小姑娘,能骗他第二次的小姑娘,自然不能让别人也拥有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张苍并不因为发现自己被人骗了而沮丧,甚至相反,他十分开心,开心得要哼起小曲儿来了。
他眯着眼睛回顾了一下满室的血腥,愉快地吹了声口哨,在原地消失,只遗留下鸦羽似的黑雾,被风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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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徐贤又看了一遍雅间内躺得整整齐齐的三具尸体,懒洋洋地说:“这明显是杀害夏大人的凶手做的。他临死之前又多杀了几个人垫背。”
雅间里都是北镇司的人,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垂下目光。
杀害夏大人的凶手,他们大半盏茶之前就找到了,凶手的尸体就摆在北镇司的车上。
而这三具尸体分明还温热着,是刚死之人。
总不可能一个已经死掉的凶手,突破北镇司的重重防线跑来这酒楼里杀三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然后又跑回北镇司的车里躺下吧。
而且居中的那个女人,脸都被划成不能看的样子了,明显是仇杀。
但是徐督主这么说,北镇司对外宣布的事情真相自然也是如此。
“唔,这人是颖川王的姬妾。”徐贤也不在乎横尸现场血腥味极重,随便挑了个椅子靠着坐下,一边翻通讯玉简一边说:“不过我们现在不知道她是谁,先把尸体放着,等颖川王找上门来再说吧……延庆公主今晚有个通宵的宴席,他可能明晚才会找过来。”
“既然如此,”徐贤挥挥手,说:“也不好打搅人家酒楼生意,去叫人搬床草席把尸体拖一下,拖回北镇司之后放在露天下散散怨气。”
不就是曝尸嘛。
北镇司众人已经对自己家督主睁着眼睛说瞎话和阴阳怪气的说话腔调习惯了。
徐督主是上元积年1817年入的宫,上元积年1827年当上的北镇司督主。
徐督主入宫的那一年,先帝昭王挚爱的娴妃亡故还不满三年,昭王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身边侍奉的奴仆婢女经常是一批一批拖下去打死,再换一批新的进来。
徐督主会入宫,也是因为宫中对人手的需求很大,乃至给的报酬都涨了三成。
徐贤是遗腹子,父亲出生之前就死了,孤儿寡母被欺负,为了给母亲治病买药才进的宫。
听说徐督主最初几个月的月银都悄悄请宫中的家乡人递回去给母亲买药了,所以他在宫中过得很不好,因为没钱孝敬各路前辈,甚至被故意刁难到没饭可吃。
宫中那时新近了一批宫女,也是贫苦人家的女儿,知道宫中容易死人,但为了钱还是往宫里送。
新人多了,管理一时混乱,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徐贤一天到晚像夹着尾巴的狗一样低着头,顶头的前辈上司也懒得天天寻由头逼死他,只是偶尔想起来又饿他几天、打他几顿。
不过徐督主到底还是活下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没有饿死。大约有人看不过去,偷偷塞吃食伤药给他,又或者他偷偷捡厨房的泔水身体强壮自己好了起来。
后来徐督主是怎么发迹的呢?
好像是他有一次偶然知道自己家里的老母清早就被饿死了,他请人递出去的钱全被那个同乡人截下来自己用了。
徐督主就下定了决心要报仇。
他不是长得一副好相貌嘛。
后来他几个干爹捧他,给他点钱、给他点权,慢慢地徐督主就起来了。他长得好,又会说话、讨主子欢心。主子作践他他也就这么受着。
后面的事情不肖说。徐督主先是杀了那个截自己钱的家乡人,后来找了个谋反的罪名把几个作践他作践得厉害的干爹也杀了。
不只是杀本人,还捋着家谱诛到第一页。
徐督主无比记仇。
再往后昭王死了,宣王继位,北镇司在徐督主手上彻底坐大。
“对了,延庆公主府上的车架是往哪个方向去来着?”徐贤手速很快地在通讯玉简上写了几行字,忽然抬头问道。
得到答案之后,他又开始在通讯玉简上飞快地写字。
这样三番两次联络他出手,大约是真的耿耿于怀放不下吧。
这种杀人都干净利落的女人……姬城主的审美真是与众不同,真爱挑战高难度。
随后徐贤将玉简收了起来,又看了一眼那三具尸体,想到杀他们的那个姑娘是如何貌美、又是如何地令姬城主耿耿于怀,有些感慨般地低低叹息了一声:“真是想不到。他当初看我的惋惜眼神,我可找到机会还给他了。”
“死之前算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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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桢真踏马活久见。
她几个起落离开了易白所在的雅间,落在后门准备好的车架上,钻了进去。
接下来的路途倒是顺利。北镇司已经抓住了那个杀夏大人的刺客,街上恢复了正常通行。
易桢没别的希望,只希望再也不要遇见易白。
原书的女配都恶心成这样,无法想象那个她一直躲着的原书男主得恶心到什么地步。
上京真是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