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易桢:“……”她没看错吧,猫耳朵和猫尾巴是在抖吧。

范祭司平常看着是个说一不二的男子汉,耳朵抖起来还挺楚楚可怜的。

他只是在栏杆上稍作停留,借一借力,也不和任何人对话,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易桢转头望向海面,那个貌美的白发鲛人还在远远看着她。

他肩膀流血流得很厉害,海水盐分又很高,这样浸在水中痛感被放大无数倍,但是他仿佛无知无觉,很认真地看过来。

没有再使用海妖天生的魅惑能力,只是很认真地隔着水雾烟月在看她。

易桢:“……”

还没等她想到什么,银白长发的鲛人就往下一沉,没入海面,消失不见了。

易桢进了房间之后,决定把整件事情说清楚,以防阿青再次和熊猫崽崽打起来。

她确实是想不太明白怎么会有人和熊猫打架。

和成年熊猫打也就算了,竟然是和熊猫幼崽打架。

正如她一直无法理解怎么会有女孩子一块蛋糕吃一整天,一块蛋糕不是十分钟的事情吗。

打架双方别别扭扭地和解了,熊猫崽崽依旧拒绝和阿青待在一起,到底太小了,奶喝着喝着,整个崽四仰八叉地滚在地板上睡着了。

易桢那个时候已经又开始背书了,前倾身子要拿笔,才发现熊猫崽崽整个压在自己裙角上。

怎么也不像会长成猛兽的样子。

易桢伸手把它抱到一边的床榻上去,忽然手腕上滑下来一串吊坠。

刚才那个鲛人扔到她脚边的,她捡起来之后缠在手腕上,后来拉架给忘了。

“卿卿是不是喜欢他了?”阿青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她身后。

“什么?”

“他比我好看,还是海妖,卿卿肯定喜欢他了,不和我私奔了。”阿青格外委屈,她的声音难得不是充满了傻开心:“不要喜欢他,他不好。”

易桢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一阵美妙的歌声从海面上传来。很难想象一个满嘴尖牙的鲛人雄性可以拥有这么空灵柔美的歌喉,干净又清澈,他仿佛在唱一场梦境。

鲛人会为自己的心上人唱歌,希望她愿意成为自己的伴侣。

但是这首歌并不带丝毫的急迫,也不蕴含什么希冀,就是一首非常简单的安眠曲。

易桢明明上一秒还精神奕奕的,他一句词唱完之后,她已经倒在了床榻上。

星云与大海旋转着涌入她的梦境,浪潮卷着她往深海沉去。

在鲛人中,浑身银白色的同类并不常见。在深海中银白色过于扎眼,并不利于生存。

披散着银色长发的雄性鲛人再次冒出水面的时候,他肩膀上的三道血痕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不再流血,甚至疤都快长合了。

他手腕上系着一条吊坠,纯素色,缀着一个小小的机关,打开就能看见名字。

和易桢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

他孤零零地浮在海面上,银白的眉睫低垂,吟唱着海妖一族自古在深海中传唱的旋律。

……像是一场最温柔的复仇。

第27章 晓夜何长

易桢其实不太喜欢做梦。

因为迄今为止的这些年里,她一旦坠入梦境,就是在第一人称视角旁观另一个人的人生。

《祸心》的女主的人生。

而这位女主显然运气不太好,碰上了张苍这样的老师,旁观她的人生并不快乐。

今天的梦还是她做的第一个和张苍无关的梦境。

苍崖古木,高柳碧草,明月满江,飘渺如画。她在其中快速地奔跑着,不知道是要奔向哪里。

她上了一艘小木船,从岸边往江心而去。江上雾气弥漫,小舟很快就失去了方向,停在了江面。

雾太大了,往四处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要说岸了,连远一点的水面都看不清楚。

小舟旁边的水面忽然冒出来一个银白色的鲛人,他在水中上下沉浮,为小舟指引着方向。待到走出大雾临别的时候,这条美丽得如同月光一样的鲛人非常理所当然地向她伸出手索要报酬。

易桢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发现自己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手上戴的芥子戒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这时,她发现自己手心中攥着一条吊坠。

不是母亲给她的、刻着“易桢”的那一条,而是另外的一条形制类似、做工简陋而粗糙、只刻了一个“桢”字的吊坠。

她急急忙忙地把这条吊坠递给那个鲛人,可是鲛人摇摇头并不接过去。

嫌弃这条吊坠太简陋、价值不高吗?

易桢茫然地收回手,忽然发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动了起来。

这一瞬间她的第一视角被剥离,变成了旁观者的第三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