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妹夫!”
康宝也一脸郁闷地叹道:“当初咱们费劲多大的辛苦才拿下虔州城?才夺了这批金砖?可是后来你说撤咱就撤。当时你说这是战略性转移,战略性撤退,咱们没啥话好说。但是现在,你却临时起意又要将这笔价值不可估量的金砖拱手送给对岸的白莲叛匪。这完全是荒天下之大谬啊!妹夫,你得三思而后行啊!”
一直沉默不爱说话的曹录勋也忍不住质疑道:“郭大人,尚书左仆射虞世南老大人德高望重,又是历经两朝的老臣,而且我们也知道虞老大人乃是你的授业恩师,师生情重,郭大人亦不能免俗,这我们都能理解。正所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但天地君亲师,君在师之上,如果让皇上知道您拿这笔堪比国朝数年赋税总和的金砖,去与白莲叛匪交换虞世南老大人,恐怕会给郭大人您招来祸事啊!万一惹得陛下龙颜震怒,后果不堪设……”
“行了!”
郭业猛地一甩手,神情不耐地喝道:“难道让我郭业眼睁睁地看着我老师在对岸叛匪手中遭罪,而见死不救?你们不用劝了,陛下问罪自有我郭业自己担着,跟诸位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到时候,功劳不会少你们一分,至于有过的话,哼,黑锅我郭业自己一人背着。”
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却听在众人耳中甚为刺耳,心里更是一阵颤颤颇为惭愧。
嘭!
庞飞虎率先单膝跪地,紧接着……哗啦,哗啦~
余下几人面色皆是一片惶恐,悉数单膝跪在地上,齐声喊道:
“末将惭愧!”
“我等愿与大共担罪责!”
郭业见状骤然动容,霎时褪去了刚才脸上的不悦之色,心中微微一叹,唉,不是哥们有意要瞒着你们,而是我答应过袁天罡,不能将他和李二陛下真实的意图说出来。
随即,他俯身伸出双臂,先是将庞飞虎扶起来,随后逐一将程二牛、曹录勋等人扶了起来,叹道:“你们该了解我的为人,我郭业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是,虞世南老大人必须安然无恙地交换回来,不然的话我这辈子真是良心难安啊。但这也不至于让我将这笔金砖统统出手。个中意图,我暂时不能跟你们详述。不过我希望你们相信我,我有我的打算,你们只管听命行事便好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众人心里纵是犯着嘀咕,纵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郭业,决意跟他一条道走到黑。
这个时候的相信,绝对是无条件地、盲目地。
“小哥快看!”
庞飞虎突然抬手一指黑水河中央的某一艘江船,惊道:“我们的人按着之前的交代在打旗语发信号了,应该是朱胖子将虞世南老大人接到了。”
江面上夜色茫茫,得亏了庞飞虎眼神犀利,竟能看见一艘江船上数百盏火把闪烁,中间有数人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彩旗,向着岭南城这边发着信号。
郭业不禁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称好道:“好,好,人没事就好,其他的都是浮云。独孤玉那鳖孙吃了老子多少金砖,到时候就要给老子连本带息吐回来。好了,老曹,你带上你的三千黑甲玄兵立刻出发,必须将虞老大人毫发无损地带到我跟前来。”
“末将遵命!”
曹录勋拱手领命,匆忙纠集黑甲玄兵营,准备乘船出发。
……
……
同一时间,黑水河另一边的虔州城西门渡口方向。
独孤玉与胡毕烈正在一众亲随的簇拥下在码头位置眺望着黑水河上的动静。
两人看着自己的人在黑水河中央从官军手中接收回金砖,然后一船又一船地拉回西门渡口这边,然后在码头逐一卸货搬回城中,心里都踏实了不少。
看来这次交换算是妥帖了。一个虞世南换回这笔价值不可估量的金砖,当真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了。
独孤玉脸上至始至终挂着一抹淡淡地笑意,从未褪去过。
而胡毕烈则是咧嘴不滞哈哈傻笑,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这时,一名教众挤进两人的亲随包围圈中,来到胡毕烈跟前,拱手报道:“禀报教主,孙神医还在黑水河上与官军交割着金砖,大概还有最后几拨船只的金砖没有完成交割。他让小的回禀教主,虞世南已经安全放还给官军了,他接受完最后一部分金砖之后便会返航回虔州城。”
所谓的孙神医,自然便是袁天罡这个假冒伪劣产品。
“好!”
胡毕烈兴奋地一拍掌,赞道:“孙神医果真是信人呐,啧啧,这次真是辛苦孙神医了。独孤公子,要我说啊,回头咱们都要好好感谢孙神医一番才是。若是没有孙神医这次的帮忙,咱们哪里能做这么划算的买卖?一个虞世南换回这么多的金砖,哈哈,太他妈的划算了!”
“呵呵,是啊!要得,要得,这次真是多亏了孙神医啊!”
独孤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酸的要死。因为他通过这件事已经看到了孙神医的神通广大,偏偏这个神通广大的孙神医却铁了心要辅助胡毕烈这种蠢货,不肯为自己所用。真是傻人有傻福啊,独孤玉不由羡慕嫉妒死胡毕烈这个王八蛋。
“什么孙神医啊?独孤贤侄和胡教主好像有事儿瞒着我们父子啊,也太不拿我们婺州于氏当回事儿了吧?”
突然,从两人的身后远远处,冒昧地传来一道打岔声。
听到声音,独孤玉和胡毕烈面色顿时错愕,情不自禁地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透着了然于胸,还有一抹呼之欲出的戾色。
俨然,这个冒然钻出来的声音,正是于敬德这老匹夫。
而他身后紧跟着的,正是他那三个如影随形的儿子。
对于于家父子突然出现在码头,貌似独孤玉和胡毕烈已经早已在预料之中似的。
两人相继缓缓转身,望着徐徐走近的于家父子,独孤玉和胡毕烈先后都换上了一份笑意盈盈的面孔,一副竭诚欢迎的样子。
趁着于家父子还没彻底走近身来,独孤玉压低着嗓音,似有似无地嘀咕了一句:“胡教主,之前让你安排的事儿,你都准备好了吗?”
胡毕烈也是目不转睛地正视着渐渐走近的于家父子,瓮声回了一句:“独孤公子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妥当了。”
“好!”
独孤玉咬紧牙关叫了声好,然后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冲着于敬德拱手道:“于老家主,这大晚上的您不在屋中休息,怎么跑这儿码头上来了呢?嘿,夜里天凉,江风刺骨,可别熬坏了身子骨,那晚辈的罪过可就大了呢。”
“呵呵,贤侄倒是长了一副滑溜的好口舌啊……老夫如果今晚不来,恐怕都不知道原来贤侄和胡教主早已干下了好大事业呢。”
于敬德这话不仅阴阳怪气,还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