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门,谁也没来抢,因为这是曹录勋和三千黑甲玄兵的胜利果实。若没有三千黑甲玄兵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从天降入城中,虔州城能否拿下还真是两说。
北门。
此时城楼上的战事已经渐告结束,数千北门的匪军除了有漏网之鱼逃往其他三门之外,其余的悉数被全歼。
郭业被曹录勋和一众黑甲玄兵拥上了城楼,迎到了被完好无缺保存下来的五十架床弩前。
郭业看着这五十架收割了刀盾营近半弟兄性命的床弩,有些感慨地叹道:“若非过些日子守城还要仰仗这些玩意,老子真恨不得拆了这些东西,一把火烧干净了,给弟兄们报仇!”
当然,这只是气话,这五十架床弩做工精良,堪比巧夺天工,而且造价昂贵,绝对是打守城防御战的大杀器。
郭业怎么会舍得毁了它们呢。
曹录勋陪在郭业身边,微笑道:“大人莫要气恼,战场最是残酷,也是士兵的最后归宿。只要大人能够好好抚恤阵亡弟兄的家眷,我想他们在天之灵也会记得大人您的好。”
郭业对抚恤这块历来大方,随即点头应道:“这个自然。除了朝廷那边本官会好好奏请圣上恩拨抚恤银之外,本官还会在从城里那批富可敌国的财宝中截留一部分出来,给战死弟兄的家眷额外抚恤。”
曹录勋知道郭业这么做不合规矩,但为将带兵者又怎么会反感郭业这种行为呢?权且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好了。相反,他觉得庆幸,因为郭业在他面前说这种话,说明郭业并未把他当外人。
随即,轻笑道:“大人体恤士卒,仁义无双。”
郭业唔了一声,突然想起之前北门城楼发生孤临时换将之事,而且这五十架床弩就是出自这个人之手。
继而问道:“对了,你们占领城楼时有没有发现那个坐镇虔州城内的高人?奶奶的,这个王八蛋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啊?”
曹录勋稍稍回忆了一下,立时记了起来,连连点头道:“有有有,有这么一个人,我等攻上城楼时发现有一人早已晕阙,而且被一群匪军团团保护着,应该就是大人口中的那位高人吧?属下查看过,此人应该是气急攻心晕死过去。估摸着这个时候已经醒了吧?”
郭业讶异道:“你的意思,生擒此贼了?”
曹录勋嗯了一声,冲身边的几个黑甲玄兵挥挥手,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将之前生擒住的年轻后生给带上来,让大人查验一番。”
“遵命!”
几名黑甲玄兵返身朝着城楼的一个角落方向奔去,前往提拿俘虏。
郭业一听竟然还是个年轻后生,不由冷笑道:“是龙是虫,老子一番审问便能知晓。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哪个关陇世家的子弟吧?呵呵,倒是要会上一会这王八羔子!”
第1059章 原来是个纸上谈兵的戏疯子
不一会儿,两名黑甲玄兵架着一人,强行拖到了郭业的跟前。
曹录勋赶忙指着那人,说道:“大人,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郭业正眼一瞧,发现眼前耷拉着脑袋的这人一身锦衣华服,并非如普通白莲教匪那般的统一服饰打扮,而且头上也非缠着白巾,而是戴了一顶名贵材质的幞头。显然,来头不小,非富即贵,绝非是白莲教中卑贱下等人。
这便更加印证了郭业之前的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关陇世族出身的公子。
随即,他问道:“你姓什么?你在白莲教中是什么身份?这城楼上的床弩是你经手的吧?”
“哼!”
那人仍旧耷拉着脑袋低着头,郭业连番发问,仅仅得到了他一记冷冷的闷哼。
哟呵,还真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
郭业见状心中不由冷笑。
旁边的曹录勋不干了,二话不说箭步上前,一手钳住那人的下巴,使了力气将他的脸给抬了起来,唾骂一声道:“放肆,我家大人问你话呢!”
这时,郭业方见到了对方的面庞,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长得蛮英俊,整个人给郭业的感觉太熟悉了,在长安城中时这种人郭业频频撞见,典型纨绔子弟世家子弟所具有的那种自视甚高劲儿。
尤其是曹录勋死命钳住他的下巴,那人双眼迸火,一副受辱发怒要吃人的眼神,让郭业看到了对方桀骜不驯的狠劲。
随即,郭业缓缓转身不再看他,只是伸出手来冲曹录勋挥了挥,淡淡地说道:“拖下去,砍了吧!拿他的人头祭旗,宣告虔州城光复!”
“遵令!”
曹录勋正要命令黑甲玄兵将人拖下,却见那人神色大变,不复刚才那般冷酷硬骨头,而是将目光跃过自己落在郭业身上,火急火燎地嚷嚷道:“我是赵崇,我乃广元赵氏子弟,广元赵氏家主赵有信的第三子。”
关陇几大家族之一的广元赵氏子弟?
郭业斜着眼神瞟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句:“那当年死在皇陵的工部左侍郎赵明德是你兄长?”
赵崇没想到这个广南路行军大总管竟然如此决绝果断,说杀自己就杀自己,连让自己装逼扮铁骨的机会都不给。现在为求活命,他立马现出了原型,非常配合地连连点头应道:“没错没错,赵明德正是家兄!莫非我那已故的兄长与大人曾有过交情?”
郭业心说一句鬼才和他有交情,之后又问道:“那这些床弩都是你们赵家提供给白莲教匪军的了?”
赵崇道:“是的,不过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乃是我父亲让我运来虔州城的。他说城中囤放着从岭南路十五个州府搜罗来的金银珠宝,等着南方大乱事成之后,由我们关陇八大世家牵头将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宝拿出来招兵买马,用以逼迫朝廷与我们谈判,再不济也能凭着关陇世族的底蕴和这批不可计数的财宝,与朝廷南北对峙。哦,不对,扬州张家如今已经除名,而洛阳长孙家也因为长孙无忌的被贬而分崩离析,关陇八大家仅余六家。这是我亲耳听父亲跟我说的。”
“哼,你们关陇世家打得倒是如意算盘!”
郭业冷哼一声,突然感到很奇怪,为何自己只是简简单单问一个问题,而这个赵崇却说得如此周详,连关陇世族的计划都和盘托出。
这是为什么?
郭业匪夷所思地问道:“我明明没问这些,为何你要跟我说这么多?”
赵崇一脸期待地看着郭业,道:“我不将这些和盘托出,你怎会饶我性命,放我离去?”
郭业纳闷了,好笑道:“谁跟你说,只要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只要你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我便会饶你性命,放你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