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已然预见明天被戒日王召见王宫中的情景了,哗啦一下,一干侍卫涌上来将自己拿下,然后戒日王一声令下将自己喀嚓掉,人头落地。紧接着,这厮再向其他几国的使者炫耀证明,你看看,本王跟大唐一直都是清白的,一直都未对脱离过西域联盟啊。
干,这次真是玩大发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啊??
郭业病急乱投医,正要跟拉迦室利公主求救来着,谁知这位公主殿下飘然一转身,甩过来一句话:“本公主不能在这儿逗留时间太长,郭使臣,我相信你定能闯过眼前的难关,本公子便先行告辞了!”
说话间的功夫,人已走远,只留下一道飘然身影和丰腴身姿供郭业欣赏。
不过他眼下却是无心欣赏美人儿背影,而是一脑门的燃眉之急,不知该如何解决。
就在他踌躇彷徨之际,沓……沓沓……沓沓沓……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待他循声望去时,宇文倩已经悄然从楼上竹舍下来,正一脸促狭地看着他。
郭业下意识地问道:“我跟她的对话,你全听见了?”
宇文倩嗯了一声,抿嘴一笑,促狭道:“怎么了?我们无所不能,大唐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男子,大唐帝国的大英雄,也有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筹莫展的时候啊?”
郭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哼道:“嗨,我说你这娘们到底长没长心?你就巴不得老子出事儿啊?草,话说回来,若不是你这女人不安分,老子会落得如此境地?宇文倩,你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是我的夫人,老子丢了性命,恐怕你也落不到好。说不定,到时候戒日王会找十个,不,找一百个男人来侍候你吧?”
宇文倩清咳两声掩饰惊恐,立马失去了刚才的那份得意,然后收敛起神色来,轻轻说道:“其实你无需这般紧张和惶恐,因为你忽略了一桩事实。”
郭业心道,莫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娘们心里有谱儿?
随即,他问道:“我忽略了什么?”
宇文倩细细分析道:“你想,如果戒日王真要对你不利的话,怎么可能容许你从哈里亚娜城一路顺畅地进入曲女城?还有,他真要杀你的话,大可以今天在你进入曲女城的时候,就下令曲女城中的数万军队将你、我,还有三千西川军剿杀殆尽。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你明日召进王宫再杀?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郭业恍然大悟道:“对啊,你说的在理,难道刚才这位拉迦室利公主在胡言乱语骗我?”
“这也不一定!”
宇文倩摇摇头,一脸谨慎地说道:“也许她说得事情是真的,但是远远没有她说得那么可怕。也许,对于你的突然到访,戒日王也在踌躇彷徨,也在犹豫不决。郭业,如果你相信本夫人的话,明日进王宫见戒日王,你需听我一计!”
“好,你说来听听!”
第951章 进王宫
宇文倩心里很清楚自己如今的现状,她与郭业身在异乡为异客,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且两者之间她还属于依附者的弱势一方,说得通俗一点,两人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谁也甭想离了谁玩单飞,尤其是她。
于是,她收起了刁难郭业出口恶气的心思,娓娓将自己的主意道了出来。
郭业听着听着却是越听越不对味儿,当宇文倩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已然淡定不住了,当即便是破口大骂:“宇文倩,我看你真是骗上瘾了,你上辈子是撒谎精转世投胎啊?不干,这事儿老子坚决不能干!”
宇文倩倒是坦然,嘴角依旧噙笑,用不咸不淡地口吻反问一句:“眼下这种情况,你不这么干,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靠,你还有脸这儿说风凉话?”
郭业抬手一指近在咫尺的宇文倩,怒斥道:“若不是你臭娘们在吐蕃作死,我会被逼走天竺国吗?若不是你出馊主意让我假承圣旨出使天竺,老子会自己给自己挖坑,受制于人困在曲女城吗?擦,宇文倩啊宇文倩,你就是个扫把星,真的,老子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来了。”
宇文倩也不知是因为改了性子和脾气,还是因为真的心里有愧,被郭业指着鼻子一通骂后,她竟然不急不火,依旧是嘴角噙笑,坦然受之。
随后,她微微耸了耸香肩,轻声说道:“干与不干,悉听尊便,脑袋长在你的肩膀上,你自己权衡利弊与轻重吧。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话,郭业,你可以不计较你自己一人之生死,也可以无视我宇文倩的存亡。但是,你总得顾及随你入天竺的三千西川军吧?你总得考虑考虑你那两名忠心耿耿的手下吧?你若按我所说去干,大家兴许还有一线手机;但是依旧我行我素的话,呵呵,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断无生还离开天竺国的可能。”
说罢之后,飒然转身,轻移莲步缓缓上了竹舍二楼,叨叨了一句:“我累了,但愿明日一觉醒来,还能见到太阳照常升起!”
不一会儿,宇文倩便彻底告别一楼,进了二楼房间中。
郭业则是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仔细回味着宇文倩最后说得这番话,久久没有动静。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郭业猛然抬头,脸上现出坚毅之色,冲着二楼方向怒气冲冲地嚷嚷道:“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老子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才换来今生你宇文倩这番折磨老子。得,宇文倩,你牛逼,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俨然,郭业心里已经无奈妥协,要想自救,要想几千号人都能活着离开天竺国,唯有明日进宫之后按照宇文倩刚才所授之计来行事了。
想他郭业在长安与长孙无忌等大鳄们斗得风生水起,丝毫不落下风,却处处受宇文倩这娘们的掣肘,还真一物降一物,此乃天道之永恒法则。
……
……
郭业在竹舍楼下草草睡了一觉,因为心里装着事儿,所以压根儿就没心思睡懒觉,无需日上三竿,翌日清晨便早早醒来。
驿馆官员安排了简单的早饭,饭后,他在驿馆附近独自静静踱步思量了一番,直至临近中午,才有天竺官员来驿馆寻他,并带来了戒日王的召见旨意。
来了!
郭业暗暗告诫了一下自己,每逢大事更需有静气,要淡定,要稳住!
随后,便与那天竺官员出了驿馆,馆外早有天竺训象手牵着一头大象在外等候多时,特奉戒日王之命前来接大唐使臣进王宫。
在训象手的帮助下,郭业乘上了早已训得温顺至极的大象,缓缓走在曲女城大街上,受着路上天竺民众的注目礼,朝着王宫方向进发。
大象行速缓慢,出驿馆到王宫,足足走了将近有半个时辰左右,郭业空腹鸣如雷动,早已饿的饥肠辘辘。
看来,吃戒日王一顿饭,也挺遭罪的。
直至到了王宫外,率先映入郭业眼帘的是一块方形的草地。在草地上,一条白玉大理石铺成的宽路直通王宫正门,沿着宽路两旁,建有一幢幢鳞次栉比的圆塔,高达数十米,令人不由肃然起敬。
郭业在天竺官员的陪伴下,踏上草地,走上大理石铺成的石路,缓缓逼近王宫。
随着距离靠近,北天竺王宫的样子霎时跃入眼中,确切地说,不应是一座王宫,而是连绵的宫殿群,规模宏大,甚是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