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一身白盔亮甲,胯下黄鬃良驹,当头迎风而立。
头戴兜盔红缨随风而动,身披猩红大氅任凭风吹,猎猎作响。
就连珍藏许久未曾用过的虎头湛金枪,今日都重现了天日,紧紧握于手中。
此时的他,面朝着仅有一隘之隔的吐蕃国境眺望而去,目光坚毅,久久不语。
他的身后,紧随着庞飞虎、康宝、程二牛、阮老三、朱胖子,还有三千枕戈待旦的西川军。
就连近日撒欢玩疯了的长孙羽默与女流之辈的贞娘都随军而行。
若是童虎与阿里土城的一千守城军皆在,那真可谓倾巢而动,全员出击。
在场诸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郭业背后的猩红大氅之上,各个神情飞扬跳脱,充满着兴奋与雀跃之色。
磨剑三年,今日,终得出鞘!
……
……
庞飞虎策马上前来到郭业的身边,轻声说道:“镇抚使大人,昨天夜里,我已经将东厂的花名册交于米吉手中,今日凌晨他便率着八十人进入吐蕃国内,这个时候估摸着应该过了桑巴的领地,前往吐蕃国腹地了。”
值此庄严肃穆的场面,无论是庞飞虎还是其他人,自动舍弃了口头习惯小哥长小哥短,皆尊称郭业一声大人。
而且这几日郭业再三交代诸人,此番行动皆是以镇抚司的名义而行动,与西川都护府,与朝廷,都毫无瓜葛。
也就是说,他们此番出击,完全就是孤军奋战,根本得不到朝廷任何方面的支援。
这一战,无论是对郭业,还是对众人,都是意义非凡,同时也是九死一生。
纵是这样,亦是无一人退出,因为他们知道,郭业在则旗在,郭业兴则众人昌。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在陇西之时,众人早已上了郭家的大船。
今后,是否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是撞礁沉船全员殆尽,都已是早早注定,容不得更改。
就如郭业前日动员大会所言,到底是狼行天下吃肉,还是狗行千里吃屎,就看这一战。
庞飞虎见着郭业好像有些怔怔走神,又催喊了一声:“大人,大人……”
郭业猛然惊醒,微微颔首说道:“米吉与他手下八十名弟兄乃是一支奇兵,他们此番前去将会化作一支利刃,直接插进吐蕃国的心脏。我想,米吉定不会让我失望。”
庞飞虎点头应道:“米吉让我转告大人,此番深入吐蕃腹地,困阻重重,他们抱着必死之信念,不成功便成仁。如若……”
“别说了!”
郭业突然打断了庞飞虎的转述,强提一口气说道:“我相信他们能成。对了,童虎和阿里土城的一千守军怎么还没抵达?再等下去,就误了出发的时辰了。”
庞飞虎扭头朝后面望去,还是不见童虎和一千守城军的身影,继而摇摇头道:“估摸着还在安排阿里土城的善后之事吧。大人,你不再考虑考虑我之前的建议?如果连童虎的一千守城军都出动的话,那图瓦城和阿里土城就真的再无可战之兵了。两座偌大的城池无一兵一卒守卫,就是两座不设防的空城啊,万一被吐蕃人发现端倪,那……”
“飞虎。”郭业抬手再次阻止了庞飞虎的谏言,神色决绝地说道,“并非我想将西川置于无兵防守的境地,委实是我们手中可战之兵太过稀缺。再者说了,如若吐蕃数万兵马越过边境强攻这两座城池,你觉得仅凭童虎的一千守军能够守得住吗?与其这样瞻前顾后,最终得不偿失,咱们不如断了这可有可无的后路,让弟兄们知道不进则亡,已无退路,学一回西楚霸王项羽,来一个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进则亡,已无退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庞飞虎脸色凝重地呢喃着郭业的这句话,慷慨豪迈油然而生。
“镇抚使大人,童虎他们来了!”
不知后头谁喊了一嗓子,引得郭业扭头再望阿里土城方向。
果然,童虎一马当先率着千人马踏飞弛而来,扬起铺天盖地的尘嚣,甚是壮观。
郭业迅速调转马头面对着三千西川军,高举着手中的虎头湛金枪,高声喊道:“弟兄们,吐蕃人狼子野心,不仅扣我大唐使团,还屡屡犯我大唐属国边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与其坐以待毙,等着人家欺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煞上一煞吐蕃狗的威风。今日,我再问你们,愿与我郭业出击吐蕃,杀他个鸡犬不宁,一扬我大唐国威否?”
“杀!”
“杀杀!”
“杀杀杀!”
一时间,整个军中数千甲卒顿时沸腾了起来,挥戈扬矛,喊声震天,马嘶鸣啼,尘土飞扬,端的壮观至极。
此情此景,郭业唯有四个字:军心可用!
就连自幼长在长安城中,自诩见过大场面的长孙羽默,融入在这震人心肺的情境中都忍不住一番慷慨激昂,坐于马上不断挥舞着胳膊,与西川军齐声喊杀。
而贞娘则是从马车中探出脑袋,一双美目不断闪烁,望着意气风发的郭业,不由痴了。
呼~
只见郭业一手举枪,一手从马鞍中抽出一根马鞭,侧身狠狠抛过隘口,徐徐落在了吐蕃国的国土之上。
此举谓之,投鞭扬马。
而后遥手一指,冲众人狂笑道:“今日投鞭,我等定要马踏吐蕃国,尔等可敢乎?”
“敢!”
“敢敢敢!”
“战!”
“战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