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忠一看完电报，坦然的看着山本说道：“阁下，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联合舰队出现在上海近海，本就是打着助阵“新年攻略”的旗帜，第2军取得这样的大捷，其“新年攻略”主导者的地位登时再也无法动摇。日本政府和民众都太需要这样的胜利了，这种大气候下，山本再想挂羊头卖狗肉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山本右手敲击着桌面，沉吟一会道：“那我们就先按兵不动，让第2军尽情表演先。”

他这话味道怪异，井上问道：“阁下，难道您不看好他们？”

山本反问道：“你觉得松井石根、冈村宁次和河边正三相比如何？”

“前两位都是经年宿将，当然是他们更老练。”

“这两位和学兵军对阵都未曾讨得了好，河边何德何能？”

井上等人若有所思。

河边在调兵布阵的时候，叶肇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与日军在兵力上没法比，日军在杭州一带一共集结了两个师团、两个朝鲜共荣军师，总兵力超过了五万人，学兵军则只有第二军团直属部队几个专职独立旅，再就是归明勋的学四师和三个游击大队，总兵力勉强过三万。但学兵军的优势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占据压倒性优势的火力配备。施政国的独立重炮旅、常林春的火箭炮二旅，李亮的独立防空旅……

河边在抓紧时间把部队往南岸运，叶肇却在调兵遣将的同时对萧山周边的民众进行着疏散。

寒冷而漫长的一夜，当东边出现一丝曙光的时候，杭州的第2军司令部指挥部，河边紧紧身上的军大衣做出指挥部抬头朝南岸望去，然后转身进屋对青木重诚说道：“传令吧，告诉内山英太郎，九点钟以后我要进萧山城！”

青木重诚“哈伊”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去发电了。很快，南岸无名沙地上升起了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五分钟不到，北岸正对着萧山的江岸上忽然百炮齐鸣，大约四个大队规模的日军山炮和野炮部队开始向既定目标发起炮来。

叶肇同样彻夜未眠，炮声响起的时候，他从沙盘上抬起头来问一边的张公铭：“这就开始了？”

张公铭：“我这就给高永祥去电。”

昨夜就约定的，一旦日军对萧山展开进攻，黄山高永祥的学五师便会立刻向日军占据的绩溪县发起进攻。

杜林子昨夜将408团和604团接应回来以后，立刻在距离无名沙地大约八千米的原日军萧山机场建立防线。而在这一道防线之前，封半雨指挥的萧山游击大队和绍兴游击大队在南阳镇也建立了一道临时狙击线。南阳镇距离无名沙地仅四千米左右的距离，此时也成了钱塘江特混舰队舰炮轰击的目标。

日军进攻前的炮火准备开始不过一刻钟左右，宫本小京的第二飞行师团便再次粉墨登场。三十余架战机先是出现在南阳镇上空，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目标，随即缓缓的向萧山城方向飞去——日军最忌惮的还是学兵军的战车部队和重炮部队，宫本接到的命令便是找出学兵军潜藏的这两类部队并予以毁灭性打击。

决战开始了。

第2020章 大队长威武

有舟山雷达站的存在，日军任何的空中活动都躲不过学兵军防空预警部门的监控，宫本小京率领的战机集群才刚刚升到三百米高度，被舟山雷达站的防空雷达侦测到，宋乔安立刻向庄后重做了报告。庄后重首先在全军系统内启动防空预警，然后联系王海。很快，王海的那架担任空中预警机编号2037的空中堡垒便率先升空，然后是201歼击机师303歼击机师下辖的六十一架各式白鳍豚。六十一架白鳍豚在王海的指挥下编成五个集群向萧山方向飞去，比宫本小京部敌机晚了二十分钟抵达战场。

萧山临江的滨江镇，自学兵军第二军团进驻以后，当地居民就被疏散到了萧山市内，此时在长达七千米左右的防线上，系第二军团军团直属部队警卫旅一团在驻防。滨江镇居民撤离以后，他们的民居被征用，经过第二军团工兵部队之手，被改造成了类似于街垒的防御工事。此刻，遭日军炮击的就是这种看上去依旧是民居，但是里面却自成天地的防御工事群。

小鬼子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已方炮兵有可能被学兵军重炮部队后发制人实施毁灭性打击的可能，河边正三只是在电话里一个劲的催促，让炮兵部队的联合指挥官，第十六师团野炮兵联队的连队长大须贺应大佐加强炮击速率，让他们无比抢在学兵军反应过来之前，对萧山正面的防御工事群予以毁灭性的打击。

无名高地方向，隶属于第十六师团的第9联队在联队长森古贺一大佐的指挥下，以小野花太郎所部剩余的五辆九五式重型战车和三辆装甲车为前锋，紧跟着宫本小京的战机集群向南阳镇扑去。南阳镇里面的居民同样被疏散，此时镇子里的主人乃是封半雨为首的萧山游击大队的游击队员们。镇东头的小学校里面，两个游击队员各自握着一杆中正式步枪，正趴在小学校土坯围墙上朝无名沙地方向警戒着。“来了！”忽然，一个各自偏高点的游击队员用略显紧张的口吻说道。在他左手边，一个矮墩墩的游击队员探头仔细看了一眼，忽然拿起地上的锣使劲敲了一下。

“咣——”锣声传遍镇东头，原来不见人影的许多建筑立面登时有人头探了出来。游击队员毕竟不是正规军，临战经验不足，当鬼子战机呼啸而来的，他们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用封半雨招呼，所有人立刻就钻进了已经被充作临时防御工事的民房中。

叶肇原来并不想让游击队和自卫队这类非正规武装做主力打正面战场，但是第二军团正规军兵力有限，他又所谋甚大，想着趁机收复浙北，如此一来便不可能面面俱到。而张公铭提出，既然要毕全功于一役，那么先期就应该示敌以弱，可以采取节节抵抗的办法诱使日军投入更多兵力，等日军深陷进来时再一鼓作气摧毁之。萧山一带的游击队和自卫队成军时间太短，战力比之浙西南一带的同类武装要弱上许多，恰好容易给日军以错觉。

封半雨的指挥部设在小学校北边的一座大户人家的堂屋中，听见锣响他立刻带着几个手下冲了出来。院墙朝东一面已经垫上了砖瓦和桌椅，十几个游击队员正伏在院墙上。这些人是萧山游击大队的主力，配备的都是卫青式突击步枪和冲锋枪。封半雨爬上去拿起望远镜朝东头看了看，稍后说道：“做好战斗准备。”说完收起望远镜，从背上摘下了自己的配枪，一支卫青式狙击步枪。

无名沙地距离南阳镇足足三千多米距离，其中不乏可以打狙击的地形，然日军一路过来，除了踩爆几枚地雷被炸死十余人，并没有遭到其它抵抗，这让森古贺一感到极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阴谋正在等着自己。南阳镇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一会，没有发现一点异常，这种不安的感觉越发浓重，对身边的参谋长秋山健原少佐说道：“支那人不会把外围阵地都放弃了吧？”

秋山健原也想不通其中原因，只能棱模两可的答道：“卑职觉得有这个可能。”

“对讲机！”森古贺一招手让通讯参谋过来，从他手上接过话麦呼叫小野花太郎，让他将速度放慢一点，小心中了学兵军的埋伏。

放在昨天，小野肯定会对他的过度小心不以为然，但是现在，小鬼子去只能低调做人。二十五辆最新型的九五式重型战车，一战就缩水成了五辆，如果新年攻势不能成功的话，他这辈子就算完了。通过对讲机下令所有九五式重型战车停下，让后面的一辆装甲车前去探路，在等待步兵靠上来的时候，他拿起望远镜站在炮塔上朝不远处的镇子打望着，镜头中先是出现小学校的围墙，再出现封半雨他们拒守的那家大户人家的围墙，镜头中忽然有光芒一闪，然后是一团火舌迸开，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心脏嘣的一跳人赶紧往下缩，却还是迟了。剧烈的疼痛撕裂着他的神经，全身力气忽然向右胸涌去，他眼前一黑，人就趴在了炮塔上失去了知觉。

“大佐阁下！”“阁下！”枪声伴随着他的惨叫声传入其麾下坦克兵的耳中，众鬼子先是一怔，下一刻辨别出惨叫声乃是小野式的，不少人登时惊恐的大叫起来。

对面，封半雨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将出汗的右手在身上擦了擦，喊道：“撤，快，撤到后面去。”

“大队长，您枪法真神！”

“大队长威武！”他手下的游击队员见证了他狙击小野的全过程——隔着将近四百米的距离，一枪撂倒一个拿着望远镜的鬼子军官，这让他们无不叹为观止。

作为萧山游击大队的大队长，封半雨接受过星火大队组织的有关游击战以及军队基础架构等专业科目的培训，虽然还缺少实践经验，但是已经掌握了游击战的基本要素。知道自己这一枪肯定会引来小鬼子的报复，他第一时间下令撤退，想先避一避日军锋芒再说。

第2021章 大队长的怒火

封半雨的判断很准确，也可以说星火大队的培训工作做得很到位，封半雨他们刚刚跑离那道墙面，日军的报复性炮火就来了。五辆九五式重型战车同时发炮，那段墙面仅仅受了两发炮弹就轰然倒塌了。不仅是这道墙面，小学校的那道围墙也遭了池鱼之殃，而萧山游击大队也终于出现了伤亡，那道围墙后面的两个负责瞭望警戒的游击队员撤退迟了一步，结果不幸被炮火波及，皆没能幸免。

没有人天生就能对死亡的恐惧免疫，萧山游击大队成军时间还是太短了，队员们严重缺乏自信，也没学兵那种国存我亡、有我无国的觉悟，心中本就七上八下的纠葛得厉害，血淋淋的伤亡出现以后，不少人心中胆怯，开始逃离封半雨为他们安排的战位。而在日军看来，本来空荡荡的镇子忽然多出来许多武装人员，不用长官提醒，他们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顶替小野花太郎的战车部队指挥官的一个少尉在对讲机里喊道：“进攻，为小野阁下报仇！”五辆九五式重型战车便齐齐加大油门向镇子里冲了过去。“哒哒哒——”坦克上的机枪打响了，火舌喷涂，不少正在街道上狂奔的游击队员后背中弹，惨叫着倒下了。

封半雨此时已经撤到了距离小学校大约五十米的一座二层小楼里，他站在二楼窗口朝下面望去，看见几个游击队员仓惶的从镇东头跑过来，认出他们的身份不禁气得睚眦欲裂，吼道：“封半雪，狗日的你跑什么？”

封半雪乃是他的堂兄弟，还是一个小队长呢，听见老大的喝叱声，他脸上涨得通红身子贴墙站好，嚅嗫道：“大哥，大家，大家都，都跑了！”

“混蛋，我们已经当了一回亡国奴了，还要再当一回吗？回去，不然休怪老子军法从事！”

“大哥，你放过我吧！秀云就快生了，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没爹啊！”

封半雨鼻子都气歪了，吼道：“就你有儿子？大家都像你这样想那还打个球啊！气死老子了！我怎么会有你做么个兄弟。生子，把狗日的捆起来！其他人跟我来。”说着，他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然后朝天开了一枪，震慑住那些逃兵们吼道：“兄弟们，你们忘记在入队仪式上发的誓了吗？”说着他左手朝西南方向一指：“就在那里，我们的父母，我们的亲人正在盼望着我们打败小鬼子。我们现在跑了，他们怎么办？你们嫌自己的亲人被小鬼子蹂躏得还不够吗？”

生子也姓封，大名封生林，乃是封半雨的侄子。这小伙子脾性耿直，眼睛里向来揉不得沙子。他紧跟着从二楼跳下来，冷着脸走到封半雪面前，一把将他的枪夺过来，然后抽下他身上的腰带就去捆他。

封半雪被封半雨骂时面无人色一脸羞窘，此时却变得生猛起来，朝封生林吼道：“我是你叔，你敢捆我！”

封生林朝他脚边吐了口吐沫，骂道：“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