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阁下，您为什么这么问？”

“这个，贵国士兵不是崇尚武士精神的吗？为了你们的天皇，你们愿意付出你们的一切——卢莱，是这个意思吧？”

卢莱点点头。

被截留下来陪法国人聊天的鬼子兵中，军衔最高的是一个少佐。少佐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拨鬼子兵的发言代表，他眉头微微一挑，振声道：“阁下，我想您误会了。诚然，我们愿意为了天皇陛下付出我们的一切，但在此之前，我想申明的是，我们大阪人最崇尚的是其实是自由还有和平。阁下，不瞒您说，包括我在内，我们所有人其实是反对战争的……”

少佐侃侃而谈，俨然把法国人当作了推销对象，推销起他们的自由和和平理念起来——法国人在听了翻译的转译以后，脸色变得越发古怪起来——崇尚自由和和平？他们是法国人吗？见鬼，这明明就是日本人——小眼睛、罗圈腿……

法国人这样想着，脑筋有点短路。他们真的无法相信日本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有心打击他们，卢莱“善意”的提醒：“作为战俘，你们不担心接下来的遭遇吗？我可是听说，学兵军对付你们日本人有‘战场纪律’一说，‘战场纪律’你们知道吗？不接受投降，就地枪杀！”

在法国人看来，学兵军的“战场纪律”极度野蛮，是反人道的。也因为了解这些，他们才放弃了软抵抗，生怕激怒中国人，结果也被执行“战场纪律”。

“战场纪律？我知道啊，不过那是针对那些好战分子的吧？我觉得，这未尝不是打击那些死硬军国主义分子的一个办法！”少佐想了想如此说道，俨然站到了替学兵军辩护的立场上。

德古等人完全傻眼——他们真是日本人吗？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荒谬的念头和人生观？

“阁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要走了！”少佐彬彬有礼的朝法国人鞠了个躬，然后汇入了“战俘”大队列中。

他们离去几分钟以后，法国人才醒过神来，一个少将爆粗口道：“妈的，中国人对这帮日本人究竟做了什么？”

其他人听见这话深以为然，卢莱道：“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这是洗脑吗？”

德古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我们以后可要注意点，千万也别被洗脑了！”

“是是！”众人纷纷警醒道。

卢莱：“这么多的俘虏，你们说中国人会怎么对待他们？”

单人雄刚好走过来，听见这个问题，他说道：“先生们，这个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中国人是爱好和平的，这些人既然无意与我们为敌，我们当然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先生们，跟我来，我们来看看日本人建造的庄园！”

哪怕只是为了“偷天换日”计划的顺利进行，学兵军也不可能将大阪师团完全放跑，那样的话就太假了。再者，琼西南沿海一带日本人开垦的土地也需要人去经营，还有琼西北的矿山、油田，也需要大量的工人——欧阳云是吃亏的主吗？早在容许第四师团的鬼子在琼西南容身的时候，他就有了妥善安排这些鬼子战俘的计划了，现在只是因势利导而已。

目光回到瓯水前线，在僵持了两天以后，北线的学二军率先取得了进展。他们先是攻取了华山，随即奇袭淳安，在拿下淳安以后，建德的伪军迫不得已向桐庐撤退，结果被叶肇逮到机会，派一个机步旅跟在后面穷追猛打，趁势一路东推，直将这部伪军追到了富阳南岸，并趁着天黑又打了突袭，团灭了该部伪军。

富阳南岸被占，冈村宁次和小野胜二终于窥出了学兵军此战动机，一边下令上海还有南京的日军留守部队向杭州集结，一边请求西尾寿造支援的两个师团日军加快行军速度。而就在日军做出大范围战略调整的时候，学兵军陈远洋的东山舰队麾下的鱼雷艇部队奔袭台湾海峡，动用四个大队的“剑鱼”粉碎了台湾朝鲜伪军的一次支援行动。

因为缺少足够的护卫战舰，小林跻造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三十余艘商船在台北沿岸海域被击沉了十五艘，其麾下的棒子军因此被淹死了六千余人，在联合舰队无法提供帮助的情况下，小林跻造已经失去了继续支援华南兵团的能力。

至此，学兵军已经全面掌握了瓯水战局的主动权。

第1797章 土水雷

江苏省泰兴县天星镇大岸南一户张姓人家的茅屋内，狐十三和一个身着和平救国军上尉军服的汉子坐在一起，两个人正就着一张简陋的地图商量着什么。

“确定是第十三师团还有第十六师团？”狐十三问道。

上尉名叫向少勇，乃是狐瞳泰兴小组的组长。他点点头道：“怎么样？能不能搞一把？”

“雁过拔毛，当然要搞！我们前段时间刚好制作了一批土水雷，正好来试试其威力！”

狐十三自主动请缨回到家乡搞敌后游击战以后，在向少勇等人的帮助下，目前手上已经有两千余人一千五百多条枪。现在的泰兴以及靖江因为该部的存在，事实上已经成了游击根据地，汪伪三番两次的调集重兵前来围剿，但每一次都是大败亏输而归，渐渐的识相也就不来滋扰了。

当天入夜以后，狐十三带着紧急集合的五百余游击队精锐乘小船前往泰兴和扬中搭界的江心洲，先是在芦苇滩上建立起了防御工事，随即开始在主航线上布设起土水雷来。

所谓的土水雷分两种，一种就是类似于传统水雷的简陋土制水雷，还有一种则是由帮满炸药的舢板和木筏现场制成。前一种水雷属于被动触碰式，用于对付鬼子吃水较深的舰船，后一种则需要人为爆破。

狐十三带过来的五百余游击队员，每一个人都具备良好的水性，他们借着舢板和小渔船忙了三个小时，终于将大约一百余颗土水雷都固定好了，然后带着五十余根绳索回到了江心洲，转而静静的等着鬼子上钩。

晚上十一点钟，一艘快艇开路，后面跟着两艘三四百吨的炮艇，再然后是十余艘机帆船，日军第十三师团的先头部队远远的出现在狐十三的视线里。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鬼子来了！”狐十三说着，将手上的一支云式重狙拉开了保险。

游击队员们闻声精神一振，众人蟋蟀着将长枪上的保险打开，几个迫击炮炮手则调整校对射击诸元，同时瞪圆了眼睛。

西尾寿造催得急，河边正三还有第十六师团的师团长石原莞尔于是只得放弃从赣东南一路打进去的想法，改乘船顺长江往东海进发，准备直接在宁波登陆以支援华南兵团。

这里有必要重点提一下石原莞尔。因为正是此人在所谓“最终战争论”中提出了“满蒙生命线”这一说法，这才导致了“九一八事变”的发生。及至后来满洲国的建立，以及对美宣战，其中每一项几乎都有石原的身影。

就在狐十三等人做好伏击准备，正等着第十三师团的前锋部队进入“土水雷伏击圈”的时候，石原正在一艘两千吨左右的炮舰上和河边就有关“支那问题”进行着深入的讨论——

作为日本陆军中出名的侵略战略的规划者、理论家，石原在日军高级军官中享有一定威信，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从资历上来说河边其实是他的前辈，但是现在河边可是以一副聆听者的姿态和石原进行攀谈的。

两个人都没想到会有什么力量能够在占领区纵深特别是长江水面上对他们构成威胁，所以线的肆无忌惮，谈兴十分浓厚。石原捧着一只紫砂茶壶侃侃而谈道：“东条君这一次的坚持是对的，浙江绝对不能丢！浙江一丢的话，南京和上海就危险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学兵军将可以动用远程轰炸机对本土进行空袭，届时，帝国将不得不抽出相当大的陆海力量加强本土防空，这势必会影响到我军在云贵高原一带的攻略……”

评价完了东条英机关于支援华南兵团的决略，石原话头一转又谈到了“大东亚共荣军”的问题——“‘以夷制夷’的总方略是对的，但是冈村君在推行这一策略的时候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事实证明，伪军只能用于守成而不能用于前线作战——帝国军力面临枯竭，这种情况下，我以为应该采取混搭编队，将伪军完全打散编入皇军各主力部队。要做好这件事需要注意两点，首先是给伪军足够的尊重，让他们觉得是在为自己战斗……”

一番高谈阔论让石原感到口干，于是他捧起茶壶对嘴啜饮一口，然后正欲继续上面的话题，忽然船队最前沿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然后又是一连串爆炸声响起，他和河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就向舱外走去。两人才走到门口，河边的副官忽然急匆匆跑进来喊道：“报告，我前锋部队遭遇不明敌军的伏击，冈胜大队长请求支援！”

河边脸一沉加快脚步走出船舱，很快，他看见东方远处有冲天火势燃起，接下来又是连串的爆炸声震动耳膜，眉头一皱对副官喝道：“告诉冈胜，让他务必弄清楚来袭敌军是何方势力。另，让筱田组织登陆，告诉他，如果不能全歼这股敌军的话，自己剖腹谢罪吧！”

“哈依！”副官应着奔向了电讯室。

石原朝两边的江岸看了一眼，道：“我们到镇江水道了吧？”

河边点点头：“是的。”

“应该是哪支游击队，可是会是谁呢？”

“这里是汪兆铭救国和平军的地盘，我这就让他们发电询问！”

“河边君，算了，南京政府的那群支那人，哼！指望他们如果有用的话，浙江也不需要我们前往支援了吧？放心吧，既然是游击队，缺少重武器的他们对我们又有多大威胁呢？支那人这么做，无非是想迟滞我们支援浙江的速度而已。不要和他们纠缠，还是尽快脱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