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衡闭了闭眼。
他倒是将自己这个“资本”运用的淋漓尽致。
轻叹了口气,还是先吃饭吧。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她也真觉得饿了。一顿饭下来,竟然吃的甚是香甜。
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她说:“你。。。”
“阿衡,书房里尚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只是很简单的一些小事,很快便好。”
沈衡僵硬了。
苏千岁的话却并非是征求的意思,直接拉着她往廊下去了。
圣上龙体欠安,许多政事都交给他代为批复。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沈大小姐真的想说:这就是你说的,简单的小事?
她转身想走,却再次被他叫住。
“阿衡,你能不能过来帮我磨墨,这样写起来也快一些。”
“不-能!让你的丫鬟来。”
她是不会再妥协了。
“可是他们今日放假啊。”苏千岁说的面不改色。
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越发精进了。
沈衡恶狠狠的拿眼瞪他。
“正午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端盘子的,什么时候就开始放假了?”
他甚是无辜的指了指窗外。
“就是刚才放的。”
院子内的桂圆公公正在有条不紊的组织仆从离去,看见他们看过来,还堆着满脸的笑意邀功请赏。排列整齐的队伍,实在让她大开眼界。
果然是,刚-放-的。
“那就让桂圆来磨。”
她说的咬牙切齿,她怎么就忘了这人混账起来,比坊间的混球还要无赖。
桂圆是近身伺候的人,奏折写完也要由他送进宫里,她就不信连他也要“放假”。
“桂圆啊。”苏千岁皱了皱眉,似乎也在想用个什么像样的理由合适。
桂圆公公却是在听到之后,猛然撞上一旁的磐石柱子。
“主子,奴才的手断了,磨不了墨。”
果然是好样的。
沈衡盯着那柱子裂出的一条条细纹,真心拜服了。
之后的时间里,沈衡都在为苏月锦磨墨。
点点墨汁在石青的砚台里随着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浓,泛着好闻的墨香。
寂静的书房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这是她头一次看见苏月锦做正事,端坐在桌案前的他,依旧是那一身襦袍,带着些许书生气。偶尔掠过眉间的沉思,却是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上位者的冷静沉稳。
都说认真的男子是最有魅力的,做正事的苏月锦,也确实让人移不开眼眶。
沈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拂袖而去,或许在潜意识里,她也想同他多呆一会。
今日之后,她一定不会再来了。
她只是想对他说,别再去吓唬她爹了。他们,无论怎样都是不可能的。
夕阳西下时,沈衡点燃了屋内的烛火。
跳跃的火光中,映衬着苏月锦那张精致的侧脸。
他的睫毛很长,带着些女儿家的秀气,眉目却是俊朗的十分英气,像是个和气的儒生。
如果不是见识过他处理事情的手腕,大概会认为这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吧。
她突然想起她爹曾经说过的,庆元二十二年的贡米案。
那是苏月锦当上王爷之后彻查的第一件案子。
贡米是产自鲁南万安县的一种大米,因着米粒圆润,口感得宜而被定为御贡。
朝中买官卖官的风气十分严重,圣上明令禁止不让行贿。而外省的官员,为了在上京谋得一官半职,总是绞尽了脑汁的琢磨。 随着几年的相安无事,胆子大的人,也逐渐将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贡米作为御用的膳食,进宫都是有专人运送的,当时的尚书令王岩龄就是负责监管的朝臣。
运进来的贡米,都是有数量限制的。然而却有人发现,送进来的米,越来越重了。甚至有的时候,都能清晰的看见车轮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深陷在地上的情况。
彻查出来的结果很令人心惊,胆大包天的外省官员竟然在米里参杂了将近三分之二的金粉。
而这些多出来的米粮,随着进宫的关口,也会有专门的人悄悄运走,送去各个朝官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