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石子是用什么东西粘合的?”刘珍儿看了一下,确定不是水泥,不由来了兴趣。
守忠在这条路上守了几天,终于找到了献殷勤的机会,立马笑着道:“回女史,是糯米、黏土和石灰等混合的三合土。”
“糯米?”刘珍儿皱起了眉头。殿下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担心天时不好,影响了百姓明年的收成。而现在修路都用糯米,有些浪费了。
守忠惯会察言观色,见刘珍儿面色不虞,立马又加了一句:“用的只是糯米浆,宫中的建筑多是用了糯米的。”
“罢了,以后长寿宫建筑的用料提前给我和殿下报备一下。”已经发生的事情,刘珍儿就不再细究了。
把其他宫人都打发下去,园子里只留下了夏荷秋雨后 ,刘珍儿才脱了翘头鞋,试着在小径上走一遍。
“女史,这路有些硌脚,不如奴婢再去拿些厚一点的足袋?”秋雨看着都觉得脚疼。
“不用。”刘珍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咬着唇坚持走到了书房,才重新换了足袋,穿上鞋。又在书房外走了几步,脚已经舒缓了过来,感觉到微微发热了,才对这条小路满意。
对于这条石子路,皇长子也很喜欢,每天傍晚都会带着刘珍儿在上面走一阵,每次走完心情都会放松很多。
不过皇长子能放松的时间很短,天气的异常就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
随着时间渐渐逼近,刘珍儿也越来越紧张。长寿宫的人越发的小心翼翼。
终于到了腊月初四,这年的大寒。
风从南边吹来,天上也飘起了小雨。
皇长子站在殿外,将手伸出广袖,放在冷空气中:“果然还是没变。”
“天气不好,殿下更要保重身体才是。”刘珍儿拿了一件纯黑的貂皮大氅给他披上。
赵永泽紧了紧大氅,对着刘珍儿笑道:“你说的是。”
尘埃落定后,赵永泽心里反倒踏实了下来,专注地筹划着怎么应对来年的天灾。
当天,赵永泽就在少师面前问了:“今年天气异常,朝廷该如何应对?”
少师元文柏眉心一跳:“殿下这是何意?”
“少师不知?”赵永泽有些哑然:“农书写了,大寒不寒,来年恐有天灾。”
‘大寒不寒,人马不安’的谚语只在一部分地区的底层人口中流传。而元文柏出自大家族,又没有研究过农事,哪知道这个事?听到皇长子的话,心中一紧,立马吩咐旁边的侍人:“去找农书来!”
翻了农书,元文柏的脸色立即变了,对着赵永泽行了一礼:“请殿下随臣一起觐见陛下。”
“好。”赵永泽此时确定,少傅是真的不知了。希望那些重臣都是不知而不是欺瞒,赵永泽心中这样期望,但知道不可能。
总管太监皇长子和少傅一起过来了,不敢怠慢,当即进去禀报。
当赵永泽进御书房的时候,灯漏正敲响了巳时二刻的鼓声。
庆和帝视线扫过面色焦急的儿子,将视线停在文元柏身上:“爱卿这个时辰过来,有何急事?”
“微臣此刻打扰,是有一件关系到天下万民的大事要禀报陛下。”文元柏说完之后,当即将手上的农书呈上。
庆和帝接过农书一看,脸色就沉了下去,当即站起身,大步走出殿外。
周围的宫人一惊,紧接着便快中有序的跟出去一大片,御书房里一下子便空了下来。
“招所有内阁成员,立马到御书房议事!”
庆和帝话一落,总管太监立马领命跑了出去,只看圣上的脸色,他就意识了事态的严重,丝毫不敢耽搁。
“父皇和众位大臣有要是商议,儿臣就先告退了。”即使心里谋划了很久,即使他心里有各种应对灾情的想法,他此刻也必须告退。皇长子的身份尊贵,但也敏|感。
庆和帝却没有立即同意,转身看着儿子问道:“农书上的内容是你发现的?”
“……是。”赵永泽心里闪过很多种说法,但最后只答了这一句。
庆和帝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既然如此,你也留下来听听。”
拒绝和同意两种想法瞬间在脑海里博弈了几十次,赵永泽还是恭谨的领命了。
不久,总管太监就领了四个穿着补服的大臣过来。
四个大臣还要行礼,就被庆和帝阻止了:“免礼,永泽说一下你发现的事情。”
赵永泽以为他只是个旁听的,没想到还要让他说,也不怯场,当即把农书上的内容和这段时间的天气异常说了出来。
本来还有老臣在隐晦的打量评估皇长子,但皇长子的话一出,他们就知道被叫过来的目的了。
“你们就都没有发现天气异常?”庆和帝像是很随意的问了这么一句。
几个阁臣听了俱是心中一跳,工部尚书是农家出身,这时必须得站出来了:“微臣今日便感觉天气不对,但不敢确认,已经命人去翰林院找农书了,想着确定了就禀报陛下。”
总管太监立即命人去翰林院取书。
庆和帝又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三位。
“微臣惭愧,实在是没有研究过农书。”
“微臣老迈,感受不到细微的天气变化了。”
“风调雨顺十多年了,微臣确实没想到……”
赵永泽想,这些大臣应该确实不知,毕竟他们任上出了大灾,对他们名声地位都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他们没理由隐瞒。
庆和帝挥手打断了几人的话:“直接说应对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