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务便是兵事的延伸!”郑森撂下这么一句话,催马扬鞭,带领兵马出城,走了不远,他却是又拨转马头回来,冲着陈鼎喊道:“陈大人,此子胆色我甚是喜欢,等我得胜归来,便让他在我帐下出仕吧!”
说完,也不管陈鼎是否同意,转身便扬长而去,只剩下一身冷汗蓦然发呆的陈鼎和若有所思的陈永华。
“父亲,伯爷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良久,陈永华却是问陈鼎。
陈鼎苦笑一声,拍拍儿子的肩膀,“此战已非伯爷所能左右,郑彩此人看似不过尔尔,但他身后的高浦郑氏却是不可小觑,伯爷是念及于此,才非要一战而取其首级啊!”
陈永华虽然聪慧博才,但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却是不能够向他解释太多,陈鼎不愿让自己的儿子接触到这么多世间的龌龊事情。
石井郑氏和高浦郑氏的矛盾由来已久,郑芝龙又杀了郑联和高浦郑氏的那么多子弟,两家虽然都在郑家的大旗下,但其实已经势同水火。郑彩其人颇有才干,在高浦郑氏中更是一呼百应,即便是在福建军中的威望也是仅在郑芝龙等寥寥数人之下,如果他起兵的消息一旦传开,那么不少的郑家部将都会聚拢到旗下,如此一来郑芝龙死后留下的真空和偌大的基业岂不是要被郑彩谋夺过去?
基于这一点,郑森便不能等闲视之,他现在所要做的,便是要和郑彩比速度,谁能先一步的杀掉对方,那么得到福建之主和郑家龙头的希望便会落在谁的身上。
陈永华天资聪颖,从陈鼎的话中举一反三,便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点。“可是父亲,孩儿却是想到了一点,山东那边会让八闽之地就这么继续下去吗?如今正值国战,鞑子大军还在步步紧逼,不思抵御外敌,却一心系于内争,这……?”
陈永华的话让陈鼎无从回答,只能是悠然长叹。郑森此次出兵旨在剿灭郑彩等高浦郑氏部众,看他的作为,只怕是心里还存了让郑家把持朝政的打算,现在隆武皇帝还在手中,这便是最大的筹码。大军倾巢而出,城中只有杨朝栋和罗汝才麾下罗汝亮所部坚守,只盼着郑森能够一举成功,日后与山东睿王派系达成共识,使得朝局能够安稳下来,这样才能共御外侮,携手抗清啊!
同一时刻,莆田北城乌石山脚下的拱辰门黑影攒动,几名身着黑衣的骑士快马来到城边,寂静的夜色中,踏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的马蹄声格外清脆,当先的一个人快马奔至城门处,早有不少的黑影围拢上来,几支火把点燃起来,这才照亮了来人的面孔。
看到来人风尘仆仆的面容,罗汝亮这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上来,“吉先生原来辛苦了,快请里面说话!”
吉硅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翻身下马,跟在罗汝亮的身后走进城门处搭建的一所草房之内,罗汝亮的一干心腹手按佩刀在四面警戒。
一进门,罗汝亮便将一个水囊双手递到吉硅的手中,“先生,叔父有什么指令?”
吉硅大口喝了几口清水,毫无风度的一抹嘴巴:“曹帅将令,明日凌晨,山东大军抵达莆田城外,令你全力配合夺城。”
虽然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罗汝亮却还是有些焦急和疑问,“先生明鉴,一旦我投靠了山东,那叔父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还怎么在郑军中立足?不如……?”
吉硅摆摆手,“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曹帅自有应对之策,让你留在山东军中,也是为了今后的打算,更是为了罗氏一族的存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