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摇旗的选的营地就在一座桥边上,惠济河不宽,几十米的河道,这是唯一的屏障了。趁着还有时间,郝摇旗指挥部下,在河边一带构筑障碍,阻挡敌军可能走桥过河。他跟登州营没打过,在滁州的时候,他都没什么机会表现,大家一哄而散,他跟着就跑了。
远远的天边出现一面红旗,爬到塔楼上的郝摇旗,看的清楚,忍不住微微的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远方滚滚而来的洪流。登州营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击中兵力攻击一点。就在他的视线中,看见是五个方队,从五个方向大摇大摆的逼近惠济河,其中有一个方阵,奔着他的营寨来了。仔细看看,也就是四千多人的样子。
不足六七里地的时候,登州营的士兵开始下马,然后一通准备。郝摇旗的眼神不错,远远的看见登州营的士兵,如同墨绿色的豆腐块一般,缓缓的超前移动。等到进入三里地的范围时,他才算大致能看清楚一些,这些登州兵不慌不忙的,拖着大炮,排着方阵,逼近河对岸的时候,郝摇旗从塔楼上下来了,交代亲兵道:“让老兄弟们都准备好马匹,这仗怕是撑不了多久。”对于大炮,郝摇旗太知道厉害了,尤其是他看清楚对面来了很多大炮的时候。到底有多少?郝摇旗没仔细数,二三十门是有的。
陈燮根本就打算再开封跟李自成决战,所以他没有连夜发起进攻。以甲字营为一个作战单位,两个营走一路,从五个地段准备过河。下达的命令是尽量的收拢流民,如有当面之敌,击溃即可。这是几十万人呢,不是一个两个。整个河南,又是旱灾又是水灾的,早就跟汤锅似得,民心如煮。都尼玛活不下去了,不造反干啥?可以说情况是很严重的,河南一个省,少算一点,六七百万人是有的。这些年流贼来回的折腾,再怎么折腾,三四百万百姓还是有的,能移民多少,怎么的预算是一百万。
望远镜里看的很清楚,河对面的营寨上飘着一面“郝”字大旗。陈燮在脑子里微微一过,便笑道:“是郝摇旗,他倒是专门给李自成干这种活的角色。让炮兵做准备吧,热气球掩护,工兵架桥。”
骑马步兵没有携带大口径的火炮,射程最远的就是六磅线膛炮。甲字营的炮队,装备线膛六磅炮两门,滑膛炮四门,三磅滑膛炮六门。都是轻便版本的,拆装的速度很快。不过二十分钟,炮兵已经准备完毕,两个炮队四门六磅线膛炮开始叫了起来。
黑乎乎的炮弹,狠狠的砸在了营地外的栅栏上,哗啦啦的作响,碎片飞舞。河道内水快见底了,但是还得架桥。工兵不紧不慢的开始动作,炮兵则不停的开火,断断续续的轰了一个小时左右,河面上的简易桥已经快到对岸了。
林雅找到陈燮这里道:“督师,贼营没有太大的动静。”陈燮点点头道:“郝摇旗倒是沉的住气,让热气球飘过去,过河的时候小心一点,一旦有贼兵出战,热气球立刻轰炸示警。郝摇旗算盘打的却是很精,估计是等我军过河之处,立足未稳发起攻击。”
林雅看看开封城,苦笑道:“这时候,要是城内出来一支军队,从侧翼捅一下就好了。”
陈燮笑笑:“不要指望别人,我军打仗从来都是靠自己。友军,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你也不怕给拖累了。”林雅笑了笑,敬礼之后跑开,回到河边,抽出战刀:“跟着我走,过河!”
两个甲字营走下河道,河水浅浅的能看到的河底。过河的时候,最大的敌人是淤泥,所以官兵都得脱鞋,绑在脖子上,踩着淤泥走过河面。
郝摇旗真是没想到,区区几千人,就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河,这桥看来就不是为士兵准备的,而是另有目的。果然,桥上出现了大炮,一边修桥,三磅炮一边往前。两个人就能推着走的三磅炮,一旦出现紧急情况,立刻会开火压制敌军。
这些甲字营,都是来自辽东的老兵,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士兵,对自己的战斗力很有自信的士兵。仔细想想,强大的清军都被打成了落水狗,何况流贼乎?
郝摇旗这个营地内能有三万多人,有心带着人往外冲一下,争取打个近战什么的。但是看看头顶上始终飘着的四个热气球,在看看身边就算是百战老兵都面色入土的样子,就知道冲出去一准完蛋。不用打,只要天上的家伙下蛋,队伍就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