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蓉看了一眼冰花下的毛巾,有些惊异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大小姐,你的脚要紧还是这盆水要紧?”杨帆将毛巾拧起来,还别说,真凉快,递给红玉道,“还不给你家小姐敷上。”
徐蓉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杨帆,道:“你,转过头去。”
杨帆呵呵一笑,也不刁难,乖乖地把头转向窗外,看着京城郊外的风景。车内时不时传来“啊,啊,嘶,嘶”的轻哼声,搞得杨帆一肚子邪火,险些都要到失控的边缘了。终于,忍受了一路的那种听觉上既享受,又折磨的感觉之后,马车驶进城,缓缓到了徐光启的府外。
徐府门口,徐家等候多时的管家看到徐蓉走下马车,急忙进府禀报老太爷。徐蓉的父亲徐骥,虽说有老太爷主家,但也是家中第二人,看见女儿平安过来,想要和杨帆寒暄几句。杨帆却只是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尴尬地说了声腿脚不便,改日再来拜访,便匆匆离去。
让稍后出来的徐光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怪了句徐骥不懂礼数,便进屋询问徐蓉怎么回事。
杨帆一脸无语,换谁,听了一个女子轻哼了一车,下边不搭起个小帐篷?这会儿要是出去,那还不举枪朝天,尬尴到找地缝钻?赶紧吩咐马车开溜,平复一下满腹的邪火。
徐蓉被自己的哥哥尔觉背至客厅,自己最小的妹妹收了伤,这个做哥哥的当然心疼,一会儿问怎么受伤的,一会儿问好点了吗。红玉在一边插嘴道:“还不是怪那杨帆。”
二哥尔爵进来,一听是杨帆,便怒道:“怎么又是这混小子,真得好好收拾他了。”说话,欲与几个兄弟上门去讨个说法。
正好撞见徐启光和徐骥两人进屋。
“站住,你们这是上门打架?成何体统,还要不要书香门第的脸面了?”徐骥呵斥道,“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莽撞。”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问蓉儿点事。”徐光启罢了罢手,让几个孙子退下。坐在客厅的正位上,道:“怎么回事?”
“爷爷,我……”徐蓉哭腔欲出。徐光启赶紧阻止道:“行了。杨帆这人本性不坏,肯定是你对他有过激的偏见,每每闹得不愉快。祖大寿那日在朝中说他有圣人之才,老夫还不以为然,直至昨日那兴国十策,看了之后老夫一宿未睡。我只能这样说,大明有杨帆,不亡!”
“父亲,这杨帆当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徐骥狐疑道。
徐光启点点头,“以前你们看他东街游行、仙居辩儒,只是小聪明,其实不然,此子的想法,我只能用从利玛窦先生那学来的一个词来形容,先进科学。”
他站起来,看了看徐蓉的脚,“刚刚听红玉那丫鬟说杨小子会巫术,四月制冰。应该是硝石的作用吧。当初老夫在古籍中看见过,自以为是谬论,没想到真有其事。善,大善!”徐光启很开心,似乎并没有因为孙女的脚伤而怪罪杨帆。
徐蓉忽然想到还没将长生符给爷爷,急忙往袖中摸去。忽的心头漏跳一拍,糟糕,长生符不见了!徐蓉的脸色顿时有些羞红,不光是长生符,连那道姻缘签,也跟着不见了……徐蓉银牙微咬,心里呢喃道:“就算掉了,也千万不要给那登徒子捡到啊。”
她的眼睛,又一次望向徐府门前的灯笼……
……
乾清宫内,晌午从嘉福寺回来,就一直在乾清宫批奏折的朱由检,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奏折。连年天灾人祸,陕西大旱,暴民渐起,北边的蒙古、建奴又不断骚扰,这个国家,仿佛真的是要亡了。
蟒袍男子走进乾清宫,跪在地上。
“养性啊,怎么说了?”
“臣去过辽西宁远城,去年寒冬,确实有一股来自陕西的难民迁往至辽西,此人确实在这股难民之中。”
朱由检放下男子呈上来的密报,道:“有查到那人的户籍吗?”
洛养性摇摇头,道:“近十几年来,陕地暴民渐起,户籍混乱,实在无法找到。”
“你退下吧。”朱由检虚眯着眼。
乾清宫中幽幽传来他的声音。
“要做朕的解签人,那便要看看你够不够这个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