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甫站在沈颜沫身后,自然也听见了誉哥儿和傲哥儿的话。或许他错了,这顾家本就没有他的位置,纵然回来了,又能如何,再次看着妻儿被人侮辱吗?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沈颜沫抬步朝院中走,被叶少甫拉住了胳膊。他俯身凑到她耳旁,小声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有事出去一趟。”
为解后顾之忧,他少不得要进宫一趟。
沈颜沫不知叶少甫心中所想,秀眉微皱:“你做什么去?”
“去趟皇宫,孩子上顾家族谱的事怕是有变故了,等我回来。”叶少甫丢下这句话,伸手抱了抱沈颜沫,而后转身离去。
沈颜沫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目露疑惑,去皇宫,为何?
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孩子们在屋内等着她。
沈颜沫转身准备进去,一个丫鬟眼尖瞧见了她,惊呼出声:“夫人,您,您来了?”
她这声夫人,是叫沈颜沫为侯夫人。这么多年来,喊沈颜沫夫人习惯了,一时没意识到改口。
再者,京都许多人都叫沈颜沫沈夫人,沈颜沫也并未觉得不妥,略微点头,走上石矶,丫鬟打开帘子请她进去,还不忘通报道:“夫人来了。”
屋内众人朝门口看去。
沈颜沫并未看他们,视线落在誉哥儿和傲哥儿身上,见他们无事,悬着的心放下,又扫视众人,淡然道:“我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觉得我儿说得甚是有理,奴才妄议主子,若没有主子授意,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的,只将一个婆子杖毙,别说我儿不答应,就是我也不允。如此敷衍了事,想糊弄谁呢。”
顾少逸想开口说话,被顾老夫人抢了先:“怪不得他们小小年纪,如此猖狂,都是你在背后撑腰。你身为人母,可知事有可为,有可不为。猖狂不见得是好事,适可而止,不要得寸进尺。”态度和颜悦色,说出的话却十分刺耳。
顾老夫人自认为曾是沈颜沫的婆婆,她说出去的话,沈颜沫会有几分顾忌。
再者,沈颜沫的儿子要入顾家族谱,多少会顾忌一些,行事太过张狂对他们母子并没有好处。
可沈颜沫早已不是当年的沈颜沫,儿子维护她被辱,小事化了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她斜眼看着顾老夫人,冷冷笑道:“这些大道理谁都懂,可这跟您府上发生的事有何关系,欺负了我儿子,想让我息事宁人,您觉得可能吗?”
只消一眼,她便看出顾老夫人的心思,又道:“老夫人不要想当然了。侯爷让我儿记在顾家族谱上,你就可以威胁我,吃了那么多次亏,唯唯诺诺的我早已不在,想平息我的怒火,也不是不可以,把幕后主使找出来,给我儿磕头认错,这件事便算了了。否则,别怪我去御前说道说道。辱骂皇家郡主,便是藐视皇权,想想顾家,能否承受皇家怒火。”
“你你你……”面对沈颜沫的强势,顾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指着沈颜沫说不出话,更拿她无法。
因为沈颜沫说的都是实情。
她现在是郡主了,顾家奈何不了她,本以为让两个孩子上族谱,可以拿捏沈颜沫一二。
可惜沈颜沫早已不是当年的沈颜沫哦了。
“如此咄咄逼人,你倒是将某人的性子完全继承了。”对于沈颜沫的咄咄逼人,顾少逸也不喜,曾记得她温婉柔顺,几时这般牙尖嘴利,分毫不让了,都是叶少甫教的。
沈颜沫也不理会他,牵着誉哥儿和傲哥儿的手,道:“娘亲许久不进宫了,如今闲着也是闲着,去宫里瞧瞧去?”
誉哥儿和傲哥儿很清楚目前的状况,娘亲在威胁武昌侯府。他们自然乐意帮忙,忙不迭点头,说宫里有趣的事情多,去宫里正好。
顾菖打帘子进来,忙解释道:“夫人,您先听我说,诬陷您的人已找到了。是府上的一位姨娘,曾经与您发生一些龃龉,今儿见耀哥儿和傲哥儿上门,心生嫉妒,出言侮辱夫人。人任凭夫人处置,还望夫人莫要生气。”
沈颜沫也不会逼迫顾家,勾唇轻笑道:“这是你们顾家的家事,与我何干,我只是想要一个说法,人既已找到,你们自家看着处置便是,免得说我以权压人。”话落,牵着誉哥儿和傲哥儿出门了,一面走还一面说,“这顾府家大业大,惯会欺负人,往后还是莫要登门才好。”
她走到院中又停下脚步,回头见顾少逸站在门旁,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勾唇讥讽道:“怕是要辜负侯爷的好意了,这顾府的门槛太高,我们小门小户的,高攀不起,关于给孩子上族谱的事,劳您费心了,此事就此作罢,不必再提。”
“你……”顾少逸伸手,想喊住沈颜沫母子,可他们扭头走了,脚下的步子不见停留。
顾菖无奈地看着顾少逸,心中怪他独断专行,夫人好不容易同意誉哥儿和傲哥儿上门,他倒好,任由下人污蔑夫人。
可子不言父之过,他不能对父亲如何,冷哼一声甩袖离开,朝府门口走去。走到沈颜沫跟前,又是赔礼又是道歉。
人是他请进府的,誉哥儿和傲哥儿在府上发生何事,都是他照顾不周。无论顾家对错,都是顾家失了礼数。
直到沈颜沫说原谅了他,他才目送沈颜沫离去。
沈颜沫带着孩子回了沈府,便见宫中的太监在正厅等着。
太监看见沈颜沫带着孩子,手里捧着圣旨,迈着快步上前,笑道:“夫人,您可回来了,皇上的圣旨到了,您赶紧接旨吧。”
沈颜沫有些懵,接旨,接什么旨。皇上又想做什么,不对,应该是叶少甫做了什么。
太监见她一头雾水,将圣旨塞沈颜沫手中,笑着解释道:“算了,咱家不念了,夫人自个儿看吧,两位小公子被封为郡王,记在景王名下。小小年纪就被封为郡王,这是京都头一份,夫人当真好福气。”
沈颜沫明了,让秋月塞给太监一张银票。太监乐假意推辞一番,推辞不过便收起银票,呵呵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辞了沈颜沫出了沈府,回皇宫复命去了。
誉哥儿和傲哥儿新奇,拉着沈颜沫的袖子问:“娘亲,皇上为何封我们郡王,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在京都混久了,他们也知郡王的地位,一般分封给成就卓越的功臣,他们乳臭未干,皇上为何册封他们?
沈颜沫想了想,道:“这是你们父亲讨来的,等你们父亲回来再说。”
“有何事要问我?”这是叶少甫的声音,话落,人已经站在门口,笑眯眯看着母子三人,眸中尽是满足。
沈颜沫便问出心中疑惑:“誉哥儿和傲哥儿还小,皇上为何突然封他们为郡王,还记在你名下,难道怕你无人送终?”
叶少甫上前几步,搂着沈颜沫的腰,扶着她坐下,解释道:“我可没这本事,我本想让皇上帮忙,恢复我的身份,顺便将我过继到叶家,再将誉哥儿和傲哥儿过继到我名下,这也算名正言顺,可谁知到了皇宫,皇上一见我便问,封誉哥儿和傲哥儿为郡王如何,这话把我问住了。后来才知,是耀哥儿来信了。让你们去燕国生活一段时日,顺便封誉哥儿和傲哥儿为亲王。你可是皇上的摇钱树,耀哥儿这是明目张胆的抢人,皇上自然不同意。也怕怠慢了你们,你领着孩子去燕国,就封誉哥儿和傲哥儿为郡王了,这也是告诉耀哥儿,他们燕国能给的,大华一样能给,让他不要惦记着你们。”
“看来,我们娘几个还是占了你的光。”沈颜沫闻言笑了。
“怎是占了我的光?”叶少甫明知故问。
“难道不是,耀哥儿和荣哥儿是你送来的。让皇家欠我一个人情,我帮皇上做生意,千难万难,是你帮我扫平障碍,若没有你在背后扶持,能有我的今日?”沈颜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