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君臣之隙(下)(2 / 2)

萧旃立在一边,语气有些生硬道:“还是由李先生说明来意。”

萧翎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就算他对李山野还有些敬重,但那仅限于对人的敬重,若是说到朝事上来,萧旃如此深夜拜访肯定是有要紧事的,怎么都不该轮到李山野来说明。

李山野想要走上前,却被旁边的惠王府侍卫所拦下,萧翎摆摆手道:“这是本王的朋友,你们不可怠慢。”惠王府侍卫这才让路,让李山野走近了一些。

李山野道:“实不相瞒,在下今日邀请陛下前来惠王府,其实是想让陛下与惠王一同设法营救一人,便是在下曾经向惠王推荐的司马兄弟。”

萧翎脸上一愣道:“司马兄弟?山野先生说的可是司马藉?你……你是说他有危险了,哎呀,你不知道本王也找的他好辛苦啊,半年多前本王派他去整顿军务,他一去就不回了,在我府上发生刺客的事情后,我才想起来司马兄的好,想找他,已经寻了多日都不得。”

一番话说的萧旃也有些糊涂了,原本她跟随李山野来惠王府,是以为李山野已经得到司马藉被惠王府擒获的准确消息,却未料到自己的皇叔居然对司马藉的事一无所知。萧旃心想,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司马藉被惠王府的人所掳劫但没有告诉惠王本人,毕竟嫉妒司马藉才能的人很多,惠王府的这些人明争暗斗,想将司马藉彻底除去也非不可能的事。

萧旃道:“司马先生果真不在府上?”

萧翎皱眉道:“小皇侄女说的是什么话,我还在找他呢,难道他在府上我会不知道?山野先生,你把话说明白了,不会是你跟陛下打诳语,说司马兄在我府上吧?”

李山野微微摇头道:“在下没这么说过。”

“你!”萧旃瞪着李山野,怒从心起,要不是担心司马藉的安危,她也不会深夜跟着个草莽中人出宫,还犯忌讳来惠王府找麻烦,现在她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可再仔细一想,深夜到惠王府来也不是没有什么收获,至少说明她跟惠王之间还有很深的嫌隙,惠王府的人眼中只有惠王而没有她,或者说,皇家中人原本就是这些争名逐利之人拿来利用的筹码而已。

李山野却是正色道:“陛下切勿责怪于在下,在下未在宫中说明实情,实在知道有些事就算在下说明,陛下也未必能能力为之,只好请陛下到惠王府来,当着惠王的面,才好把事情如实说来。”

萧旃冷笑了一声,就算她的确是没多少实权的皇帝,也没必要让一个江湖草莽之人来提醒。

萧翎却有些好奇道:“山野先生赶紧把话说明白了,是不是事情跟司马兄有关?他现在人在何处?”

李山野微微摇头叹气道:“司马兄弟已经动身回北方去了。”

“啊?”萧翎大吃一惊道,“这……怎么可能?他……他怎么会走呢?司马兄说好了会助我成就大业,现在就这么走了?山野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但萧翎吃惊,连萧旃也有些惊讶。

萧旃道:“李先生怎会得知?”

李山野道:“先不论在下如何得知,但在下很清楚,司马兄弟此次北上之后,北朝皇帝派兵南下再无任何顾忌,相信不出两个月,北朝的兵马便会大举南下,而以南朝如今的国力,恐怕无法阻挡北朝的兵锋,到时候南朝则有倾覆的危险。”

萧旃冷笑道:“李先生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什么南朝北朝,在朕眼中,只有我泱泱大齐朝,北方也不过是沦丧的故土,随时都可以收回。”

萧翎却提醒道:“小皇侄女,你先别打岔,让李先生把话说完。李先生,你可赶紧说,司马兄这往北方去,如何才能阻截住他……不对,是怎么劝他回来?”

李山野道:“南朝若想抵御北朝的兵锋,现如今也只有陛下和惠王精诚合作才可,而能令陛下和惠王摒弃前嫌之人,非司马兄弟不可,更何况他还是北朝皇帝的好友,他对北朝皇帝的脾性可谓非常了解,只要有他在,这场战争,北朝定然不能取胜。”

萧翎感慨道:“我就说司马兄这人是大才之人,要不是他,我可能还被谢相和朱党的人所欺压,何至于到今天可以号令那么多人为我做事?小皇侄女,你觉得呢?”

萧旃却有些气恼道:“皇叔相信他这等草莽之人的一派胡言?”

萧翎道:“这怎么能算是胡言?山野先生说的多有道理?我一向觉得司马兄是有本事的人,要不是皇侄女你想启用他为丞相,我还不会把人给你呢,现在倒好,你把人给我弄丢了,你……你还不想办法去把司马兄给找回来。”

萧旃真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她很清楚自己的皇位是眼前这个年岁跟她相仿的皇叔所赐予的,而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司马藉,而且还可能就是这李山野。南朝皇位更迭之事,都会为两个本与朝局无涉的人所左右,这本来就近乎于一众讽刺,但萧旃也不得不承认司马藉的确有才能和见地,她对李山野所说的话本也无太大的异议,但问题就是李山野利用她对司马藉的担心,“骗”她到惠王府来,再说她跟惠王要“精诚合作”的事。

萧旃怒道:“当初令司马先生离开之人,好像是皇叔你!”

“我?哼哼,小皇侄女,你可别倒打一耙,我跟你说,你皇叔我虽然不是皇帝,但也不是好糊弄的,当初我对司马兄那可是礼重有加,我可半点也没亏待了他,就是看在他对你有意思的份上,我才同意放人,现在倒好,你把人弄丢了,还赖到我头上来了?”

萧旃原本只是气恼,但听到萧翎说司马藉对她“有意思”,反而是一愣,这许久以来,她只考虑过朝事,从来没考虑过男女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