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而今能派出的兵马,满打满算也不会到十万。本来洛阳就是魏朝都城,城墙高耸而护城河深,十几万兵马几个月都未必攻克,这样的城池,要是北面再有两万兵马作为后援,北川兵马还敢越雷池一步?
“苏右使要的人马太多,本王……”
韩健话刚说了一半,苏廷夏却打断道:“殿下请听属下一言,属下虽然希望调兵两万前去驻守,但这两万兵马,并非是江都精兵,殿下只管给属下两万新军。属下可边训练新军,边驻守卢州城。”
苏廷夏说到这,在场已经没人在随便说话。很多人也谨慎起来。
苏廷夏说是把洛阳周边两万多新兵全调去卢州城,很多人自然会以为这不是苏廷夏自己提出来的,而是东王自己的意思。再一想,要是苏廷夏真这么胆大妄为的话,何至于能活到今天而不被东王所惩罚?而之前很多人也都说苏廷夏之所以会被东王所重用,本身就是因为私交,只是这种传闻在苏廷夏当日公然顶撞韩健之后少了许多。
韩健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准允你便是。”
韩健一言既出,更加深了在场之人的怀疑,很多人更愿意相信,是韩健要把两万多的新兵调到卢州城。不是因为卢州城重要,而是因为韩健对这两万多新兵的不信任。
一些跟朝廷有关的将领,已经准备将这消息马上去呈奏给女皇,让女皇知道东王的“狼子野心”。东王府刚说要稳定洛阳局势靠的是洛阳周边的子弟兵,于是展开大面积征兵的时候,很多洛阳派系的人是选择支持的,但现在韩健突然将这些兵马掉去驻守一个在他们看来无关紧要的城,自然会令人对韩健产生误解。而这种误解加深的原因,也跟苏廷夏有关。一个随军右使,屁大点的将职,突然就能带两万兵马,这不是任人唯亲是什么?
韩健不会当面去解释这些,很快,韩健便将调令下发到军中,而苏廷夏的职位也有所提升,只是在将职上有提升,从校尉一跃而变成了参将,距离副将还有一步。一个参将便可以带两万兵马,也是开了东王府乃至魏朝朝廷的先河。虽然很多人知道,这两万兵马也名不副实,只是两万步兵,马匹加起来也不过千,而且都是新兵,别说是战场上经验,就是地方守备的经验,也是丝毫没有。
会议解散,韩健留在武安所内,其他的将领也都各自回去,即将要带兵去往卢州城的苏廷夏也没留下,韩健甚至对他没有任何交待,便让他在第二天出发。
韩健知道,一些事不用他交待,苏廷夏也会心知肚明。手底下有这样的聪明人,在征服天下的时候或许是好事,但在天下稳定之后,那肯定是心腹大患。韩健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上位者,对兔死狗烹的一种无奈。
林詹本来要走,但在还没到门口时候,被人叫了回来。
林詹回到武安所厅堂时候,韩健还在整理那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东西。
“林兄,你不会怪我吧?”韩健突然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少公子为何会如此说?”林詹道。
韩健道:“而今洛阳周边只有四万多兵马,我却调了两万给苏廷夏,一下子,好像将你给架空了一般。”
林詹轻轻一笑道:“少公子慧眼识英,苏右使把局势看的如此透彻,又并非是东王府幕府出身,少公子便可对他如此任用,属下怎会见怪?”
韩健笑道:“难道林兄你察觉到了?”
林詹叹道:“本来在得知西王府撤兵后,属下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想来,应该是西王府与北王府之间达成某种共识,北川兵马随时都可能会再次南下。本来属下以为,殿下会派属下带兵驻守河北的某座城池,却也没想到是卢州,细一想,殿下还是高瞻远瞩,属下不能及。”
韩健笑着起身道:“林兄你这是在恭维我。什么高瞻远瞩的。我也只是觉得卢州城更属于易守难攻,城中将士没有退路,自然也只能是一条心驻守。本来我也不准备让苏廷夏去驻守,他毕竟初来乍到,难以服众,他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跟我要的也不是老兵老将,而是新兵,这便让我刮目相看。毕竟这两万兵马留在洛阳,遇到战事也不会有太大帮助,不如给他去摆弄一下,看看是否能点石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