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陆凤性子一直要强,别说让她下跪了,就算是让她道个歉都不知道多难,刚才他们分明什么都没说,怎么陆凤突然就跪下了?
他想不明白,只得去看姐姐陆昭。
陆昭仍站在床边,陆凤的示弱并未让她露出半点诧异的神色,她居高临下地,冷冷的看了陆凤一眼,声音像包裹在深冬的寒潭中一般,冷岺岺的,偏偏语气听上去却像话家常那样热络,“堂姐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怎么放过你?我可从来没有怎么样你呢。”
现在已是秋天了,夜里地上的寒意从布料外钻进来,一下下刺激着陆凤的膝盖,那股冷气仿佛从膝盖处弥漫了上来,直到四肢百骇。
“我真的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昭昭,你放过姐姐吧,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呀。”
高玲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倔强骄傲的陆凤没发现自己哭了,也没发现,自己其实也会这样跪在地上求饶,这些离她曾经的想像太遥远了。
她不愿意面对,也不愿意承认。
所以她只装作没发现视线糊了,嘴里有苦味,泪水滴在她撑在地上的手背上,那样凉。
“堂姐啊。”陆昭轻轻叹了口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chapter120陆昭的刺
陆凤听懂了,也明白陆昭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先前没说而已。
她知道陆宁是被谁打的,是怎么受的伤,又是怎么差点救不回来的,她什么都知道!
陆凤心里更是慌要命,这股慌乱甚至让她连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了,她膝行几步趴到床边,泪眼婆娑的对陆宁说:“宁宁,姐姐错了,姐姐那天不是有意不来救你的,都是因为我太害怕了,那些人……那些人你是知道的,如果我去找人,学校的人就会知道我爸爸欠债的事了,我以后还怎么在学校呆得下去呜呜……”
她乌里八糟说了一大通,陆宁也只是抬眼看看姐姐,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
陆昭坐在床尾,手指百无聊奈地点了点下巴,“所以你就见死不救喽。”
“我……我……”
陆凤说不出话来。
她就是见死不救。
“说不出来?很好。”陆昭温柔的笑了起来,“我陆昭从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要付出代价。”她一句话说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却都像刀子般磨在陆凤的心尖儿上,没几下子就鲜血淋漓了。
陆凤嘴巴发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昭歪着头看她,笑道:“上回你们说我跟罗伟有不清不白的关系,你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你们了吗?”
不等陆凤回答,陆昭继续说:“因为你对付的是我啊,这尚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但是你们不该动陆宁,他并不认识高玲,可是你们偏偏不怕死,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完话,她看着高玲。
脸上的笑容温柔又甜美,像玫瑰花上的刺,一扎就是一个血窟窿。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流下来,陆凤想去拉陆昭的裤脚,被她轻巧的避开,陆凤说:“昭昭,你放过我吧,不要像对付高玲那样来对付我,我是你姐姐啊。”
陆昭勾唇一笑,眼里冷光毕现,“你是我姐姐呀,若不是因为你也姓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好好的跟我说话?”
“那……”
陆昭看了眼窗外,“时候也不早了,堂姐早些回去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陆凤想说话,一对上陆昭冷清的眼神,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等陆凤走后,陆宁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问陆昭,“姐,怎么堂姐好端端的就跪下了?”
陆昭说:“做贼心虚呗。”
陆宁好奇的问道:“你对高玲做了啥呀?把堂姐吓成这样。”
“也没做什么,就一些小事情。”
陆宁一脸“我不信”的表情,陆昭被他逗笑了,“你要知道,做了坏事的人就该受些惩罚,这是必须的。”
陆宁想了想,说:“我知道,但是我不希望姐姐的学习受影响,你马上就要考试了。”
“我知道。”陆昭拍拍他的头,“时间不早了,睡吧。”
陆昭替陆宁关了灯,先去后院洗了个澡,现在已是初秋,井里的水已开始渐渐转凉,陆昭咬着牙冲了个凉水澡,冷得牙齿直打颤。
回了房,陆昭进空间溜达了一圈。
上个星期一口气卖了三百多斤的葡萄,如今树上依旧硕果累累,仿佛那三百斤失去的葡萄一眨眼功夫又长回来了,陆昭站在果树前,仰着脖子往上看,左边是红得发紫的葡萄,右边是火红如焰的荔枝。
“荔枝啊荔枝,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罗永珍起了个大早,煮了早饭吃了这才匆匆出门。
无论生意好坏,她每天都是这个点儿出门,去水果街开店。
下楼的时候碰到楼下住的邻居,邻居问她:“今天有荔枝卖了没?”
罗永珍笑道:“还没呢,要星期天才有货。”
“你那荔枝上回一个上午就卖完了吧?”
罗永珍也是没有想到,上回那个叫陆昭的小姑娘拿了一筐荔枝来让她先试着卖卖看,他们这种地方葡萄本就少见了,就更别提荔枝,所以罗永珍当即就收下了,付了五十块钱的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