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激将法倒是真有用,果然,宋璟尤其有效,没好气的摇头嚷道:“脑袋都差点不要了,我老宋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既然老宋成了土豪了,都去我家,今天不醉不归!”
“哈哈哈,还是胖子豪爽,咱们走!”
大笑着勾着宋璟脖子,姚崇爽朗的走在了最前面,紧随其后,崔帕克也是喃喃低着头,可看他的脸色似乎总有些不对劲儿。
李让说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还真不含糊,一面判处宋璟死罪,一面赏给平沙伯的赏赐也是真不少,绫罗绸缎堆满了仓库,金银珠玉亦是摆满了厅堂,还把宋璟在商丘的宗族接来一些,宋璟自己都想不到,一进门,四个叫着自己太叔的商丘宋氏偏房领着二十多个小丫头搀扶地主老财一样把自己迎了进去。
宋璟也还真是说话算数,浑然不顾等他死了要继承他爵位,过继到他名下给他做干儿子的那个同宗宋氏后辈难看的脸色,一声令下就把全府最香醇的酒,最美味的菜全都招呼了上来,沉香,乳香等名贵香料不要钱的碳火一般塞进炉子里,一群战士也是没有了做太学生时候的礼仪姿态,放浪形骸的杂座在各处。
十几个乐人弹奏着胡琴,七八个舞女摇曳着苗条的腰身跳着胡旋舞,随着乐曲的节拍,一群野惯了的儒兵兄弟们亦是大声说笑着,粗俗的叫骂着。
差不点被砍了脑袋,宋璟亦是劫后余生一般坐在主位上,一罐接一罐的往自己嘴里灌酒,粗鄙的说着脏话。
看到宋璟这幅毫无怀疑的模样,姚崇是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起码今天能隐瞒住了,至于将来能隐瞒到什么时候,这个兄弟还能不能做的成,到时候再说。
反正对宋璟这个兄弟,他姚崇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了。
热闹的宴席间,作为主要人物的崔帕克这会却一丁点饮酒作乐的心思都没有,这般欢庆,总让他有种负罪感,缩在一个角落里,他也是一罐又一灌的往喉咙里填充着酒液,只不过上好的西域葡萄酿甘甜的液体到了他喉咙里,却仿佛很苦一般,苦酒入肠,似乎越喝越闷那样。
这顿酒从中午一直喝到了黄昏,连续苦闷的行军,再加上宋璟终于解救出来,所有人都是心里轻松,二十来个相近的儒兵全都是喝的酩酊大醉,就连一贯小心谨慎,注意仪态的姚崇都喝过去了,脸埋在装着切肉的盘子里,咕噜噜的发出了类似猫一样的声音。
宋璟似乎也醉的厉害,像一块大饼那样趴在了正厅中间。
出奇的,喝了一下午闷酒希望自己醉过去的崔帕克反倒清醒的很。
虽然这个黑漆漆的天竺小子总显得不起眼,崔帕克却是宋璟一帮兄弟中最热情的一个,热情的人总是有着细腻的感情,当初虽然比不得姚崇宋璟这般与李晨曦亲近,崔帕克依旧把李晨曦当做了至交好友,尤其是得知她是女人,郡主后,一种天生保护的使命感又是萦绕在他心头。
可先是姚崇,再看现在的宋璟,都让他失望透了。
摇晃着,崔帕克干脆扶着墙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失落的向华丽得平沙伯府外踉踉跄跄走着,可没等他失落的走两步,一只厚厚的巴掌忽然猛地拍在了他肩膀上,惊愕的回过头,崔帕克眼中,宋璟那双一贯憨厚的浓眉大眼,头一次让他觉得无比精明,毫无一丝醉意的盯着自己。
“宋大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搂着崔帕克的脖子,宋璟径直绕过了待客的小院,三进的院子中找了一间没人的厢房钻了进去,借着烛火,宋璟郑重的盯着崔帕克的眼睛。
“兄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被无罪释放的?她,知道了吗?”
眼看着崔帕克还有些犹豫,宋璟又是更加郑重的说道:“晨曦与姚兄,你,都一样,是我的生死兄弟!劝动河中郡王赦免我绝不简单!根本超出了姚兄还有晨曦的能力,如果因为我而连累她,这辈子我都会后悔的!”
终于,仿佛吐出一口恶气那样,望着宋璟真挚的面孔,崔帕克亦是狠狠点了点头。
“我说!”
“李兄弟是郡主,闽王的长女,为了换取赦免你,她,她作为和亲的公主,嫁去了吐蕃!!!”
一刹那,宋璟瞳孔扩张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