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眼皮都剧烈跳着,握着王伦下意识把手握在刀把上,可仅仅片刻,他又如同烫手了一般松开,顿了一秒,声音沙哑而又尖利的叫嚷了起来。
“我大闽军阵铜墙铁壁,右将军那儿安如泰山,哪儿用的到我们回援,继续执行命令,绕道贝都因人背后,杀光他们!”
大义凛然的叫嚷着,可话没说完,王伦已经用鞭子抽着战马,朝向沙暴的边缘跑去,看着他愣了一刻,张涛恍然大悟的紧紧跟上,后面的铁骑更是心照不宣的紧随其后。
忽的一下,又是一季猛烈的大风,负责打旗的护旗官手中大纛脱手飞出,漆黑的闽字大旗在狂风中飘荡着,仅仅看了一秒,视旗如生命的掌旗手又是双手捂着脑袋,狼狈的趴在马上溃逃着,身后已经不成阵型的骑队,乒乒乓乓的武器旗帜乱丢了一地。
大自然的力量是人无可匹敌的,汹涌而来的沙漠之怒转眼间就摧毁了闽军,越来越强的风沙哪怕阿拉伯人自己都受不了了。
站在风力稍弱的沙丘底下,看着自己身旁的掌旗手手中星月日大旗都是被撕扯了出去,卜斯曼须那双深褐色的眼窝都浮现出了惊恐,又是跪在地上祈祷起来,祈祷了片刻,卜斯曼须也是狼狈的爬上了骆驼嘶声竭力的吼叫着。
“真主的愤怒已经摧毁了闽人,是时候带着儿郎们离开了,跟着本哈里发,撤!”
尽管鼓足了气劲儿,阿拉伯号费力吹响凄凉号声在狂沙中都嘶哑沉闷了不少,距离远的贝都因部落根本听不到,甚至满天沙尘中,深陷进闽军军阵的先锋贝都因勇士也是被狂风吹得漫卷飞起,最后被沙砾埋葬,根本退不出来。
恐惧而凄惨的哀嚎还在持续着。
…………
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足足吹拂了半天,下午时分,火辣的太阳烧烤下,这才让躁动的风停了下来,沙漠又恢复了寂静与燥热。
上午阿拉伯人进攻的沙丘足足向前前进了七十多米,沿着沙丘的背阴遮风处,树倒猢狲散向四方逃窜的贝都因部落好不容易汇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从新向战场挪动着。
相比于上午,卜斯曼须的军队足足缺少了一半多,幸存下来的部落将士也是一个个遍体鳞伤,衣服皮甲都被撕破了,显得狼狈不堪。
可好歹他们还活着,闽军却覆灭了。
早上还是大闽军营几里大小的绿洲消失不见了,椰枣树与香树没了树叶的枝干勉强露出沙地,成片的黄沙覆盖下,仅仅能零零星星的看到闽军露在外面半截的遗物。
干渴窒息而死的闽军将士东一堆西一堆,脸上还凝固着痛苦与绝望,帐篷倒下的尖儿,插在地上的长矛等还在不停的摇晃着,就如同一个个墓碑一样,如此凄惨的战场,就算铁石心肠的贝都因部落将士,看的都是心有戚戚焉。
不过就在阿拉伯大军也是疲惫迷茫时候,嘹亮的吼声忽然在沙丘上炸响。
“主的追随者们,在真主保佑下,***又取得了一次伟大的胜利,闽人异教徒已经被主的愤怒送下地狱了!”
脸上卷曲的大胡子都舒展了开,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亢奋,老谋深算的卜斯曼须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了,大闽,一直以来是压在所有沙漠贝都因部落头上的大山,如今,这座大山也在自己面前崩溃,怎么不由得这个枭雄激动。
重新被点燃了激情,一个个贝都因战士狂热的回过头去,眺望着他们的哈里发,万众瞩目下,卜斯曼须又是更加狂热的嘶吼了起来。
“将士们,享受战利品的时候到了,主把波斯湾一带赐给你们,荣誉的战士们,骑上战马,骆驼,带着你们得弯刀,跟本哈里发收割你们的战利品去!”
抢掠已经渗透到了这个时代阿拉伯人的骨子里,阿布扎比的富庶,迪拜堆成山的财富,数不清的茶叶烟草黄金刺激下,刚刚还疲惫的贝都因强盗们又是重新焕发力量那样,跨上坐骑,一窝蜂的向东方狂奔了过去。
马蹄卷起的漫天风沙中,谁都没注意已经被沙尘暴埋葬的闽军军阵中,一个倒塌的帐篷被推开,满是沙土血痕的手木乃伊一样伸了出来,几乎地狱魔鬼那样怨毒的声音嘶哑响起。
“不!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