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重伤不治者,才会进入到那里,闽国不会在他们身上再提供医疗力量,只能把酒和享乐管够,这倒也是无奈之举。
医官就那么多,能腾出一个,就能多救治几个。
军将到底有些特殊待遇,哪怕是重伤营,李捷赶到的时候,独孤及已经进入了弥留状态,两支长箭插入了他的胸腹,到现在也没有拔出,因为伤到肺腑,一旦拔出去后几秒钟内大出血就会要了他的命,这个伤在中古已是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他逝去。
一旁的老将军独孤损,平时强硬刚烈的脸庞上,这会儿却是老泪纵横了,老家伙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独孤及这个侄子他是当亲儿子去疼,去培养,没想到却折损在了这里。
“见过殿下。”眼看着李捷进来,赶忙摸了摸眼泪,独孤损也是躬身行礼道,看着病榻上的麾下,李捷自己却有些发愣。
如今禁卫郎将已经换了五个了,王方翼入阁成了宰相,黑齿常之也是重将,侯杰如今远在拜占庭,他独孤及是当值最短的一个,却是给李捷印象最深的一个,比起前面那些二把刀,这个小伙子才把禁卫从野战部队终于变成了专职的卫队,如果不是为了表示对吐蕃的亲信,为了安置赞婆,李捷也不会将他外放。
可惜,却折损在了这里。
发愣的功夫,独孤及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看到亲自诊断的裴莹无奈看了过来,李捷感慨的扭过头,却不知道对满面悲伤的老独孤损安慰些什么,还是这位老将军率先拱手垂下了头。
“能为千古明君闽王而战,及儿死德其所,望殿下不要多过悲伤挂念。”
“独孤将军不是白死,今日我们这一代人的牺牲,换来的是日后子孙的安定与和平,孤保证!”捏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将军手,李捷用力的说着。
哪怕将军这时候也没有例外,拔出箭矢后在老将军独孤损的陪伴下,迅速去外营火化起来,出了伤兵营,李捷则是满腹沉重,这一趟远征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下一次还会折损谁,他也不知道,就在李捷略带迷茫的往回走时候,满是焦急的后军总管王方翼却是急急慌慌找了过来,看到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这家伙都是面露紧张,李捷心头禁不住咯噔一下。
“殿下,阿拉伯人分兵了,至少骑兵两万,奔我们的后路库法城去了!”
中军大帐中,接着摇曳的烛光,李捷挑着眉头无奈的摆手道:“真不愧是枭雄穆阿维叶,仅仅一天就能放弃与我军决战的战略意图,转而谋求攻击我军后路,打长久战的准备,这下,可就难打了。”
库法城倒是不担心,从哪里出发时候,就已经囤积了够大军吃一年的粮食,数不清的装备兵器,而且有兵部尚书李敬业亲自戍守,数万兵力,就算十万阿拉伯大军也不是这么容易攻破的。
库法与如今大军所在的粮道如今就成了战争的关键。
“殿下,实在不行把关宁铁骑排出去,来回巡视甬道?”也知道这条生命线的重要,王方翼迟疑的拱了拱手建议道,不过李捷却又摇了摇头:“不,与阿拉伯大军对峙的前线,孤的手里必须又一支铁骑!”
“可,粮道……”
“还有一支力量没有动用,给那些征调的犹太人民夫发放武器装备,反正运运粮是他们的工作。”
“犹太人?”
王方翼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看着李捷满是自信的笑容,这位鸾台令也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闽王殿下今日是不是糊涂了?不光是他,在偌大的闽国眼中,犹太人都是一个德行。
狡猾,贪婪,不忠,市侩,犹太劳工的确有十多万没错,是一支重要力量,可把如此重大的责任交给他们?王方翼怀疑一转头这群没有归属感的民族就会把闽国卖了。
“殿,殿下,这事儿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大着舌头,一向果决的王方翼也禁不住磕巴起来,可惜,李捷的笑容依旧自信且坚定。
“放心,仲翔,孤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以为孤为何会千里迢迢带一群滑头出来远征?不论天竺人,旁遮普人还是高棉人可都比犹太人可靠!传孤的命令,找那几个犹太人族长过来见孤!”
李捷一副诸葛哥哥算无遗策的样子,王玄策也终于在嘀咕中出了帐篷,在护卫跟随下向后营走去。
哪儿,跟在闽国箭头的屁股后面,这个时候了依旧是一片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