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时分,李搞可算带着具体消息回了来,主将新城赵大兄,一共四万大军,新城两万五,乌骨城一万五。
辽河沿线长城高句丽总共布兵八万余,盖牟城一战,至少被吃掉了两万,看样子,高延寿是吧内地的军队都派遣了过来,想要决胜负与辽东城下,这样一来,还真给唐军出了个大难题,本来辽东城的坚城六万人就已经很不好啃了,又多出来这么一群外援,胜负还真是未可知也。
十六根牛油蜡烛的照耀下,聚拢到帐篷中二十多号重要将领全都眉头紧锁的看着地图,火光摇曳在每个人的脸上,弄得阴阳不定,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李捷环视一圈,那种怯战的表情已经完完整整写在诸将的脸上。
“大总管,敌军势大,我看咱们还是暂避其峰吧,退到苦山隘一带,依山而守,等待陛下大军,兵法云,十则围之,倍则战之,如今敌军两倍于我有余,贸然出战,不智之举啊!”
犹豫了半天,后军总管,左屯卫将军姜确这才慎重的拱了拱手,立刻让前军总管张君乂跟着兴高采烈拱手上前道:“姜确将军乃谋国之言,此时高句丽军风头正劲,正应当避其锋芒徐徐图之才是,并且依靠山城,还可以消耗高句丽人之锐气,一举两得啊。”
“不可!”
没等其他将领出言,李捷首先沉声打断了张君乂的话,立刻惹得这家伙怒目而视,姜确也是露出了鄙夷的目光,到底年轻气盛,不知兵家险地。
不过李捷一句话又让所有将领激灵灵一个哆嗦,眯着眼睛,李捷慢悠悠打量了一圈,这才阴仄仄问着:“莫非各位要让陛下绕路来辽东不成?”
这下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渡河的地方,要么盖牟城,要么辽东城,退守苦山隘口就等于放弃了辽东城渡口,不说政治上的影响,光是皇帝的威严就不允许,要是敢退,估计不用等回去了,现在就可以摘官帽子问罪议处了。
更深一成,稍微有些困难就退缩,这仗还怎么打?
李捷的目光炯炯中,每一位将领都是盘算着低下了头,打消了撤退的心思,唯有张君乂满是怨毒的偷偷瞪了李捷一眼。
又是沉默片刻,这回由江夏王李道宗打破了沉默,轻咳一声,幽幽地说着:“渡口必须守住了,诸位,野战咱们也未必怕了那些高句丽蛮夷,既然军中国皆以众寡悬绝,不若深沟高垒以侯陛下车驾之至,就地防御,诸位看如何?”
事实上,好像就是赖在原地没什么变化,顶多挖点壕沟,这个等于没说的主意却赢得了大部分将领的赞同,就连李捷也禁不住无奈点头,兵力不足情况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也不愿意本部精兵白白耗费在攻城战中,只有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绩一个人面无表情看着地图。
“诸位,你们不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吗?”
李绩忽然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愣,包括李捷,李绩却还是那么认真,苍老的手指在辽东城附近山川河流不断画着圈。
“诸位,都觉得敌众我寡,不得战之,高句丽两倍于我,估计他军统帅也是如此作想,十万大军依城而战,哪怕陛下到了,辽东坚城,我军除了围城战,似乎也没有别的战法,但此时我们要是把高句丽人引出来呢?野战,咱们唐军怕过谁!”
这热血沸腾的话一出,二十多员重将禁不住再一次为之一窒,没给他们思考的机会,李绩满面红光继续高声讲解起来:“我军还有三胜,第一,我唐军战马强于高句丽果下马,辽东城平原广布,正适合骑兵奔驰。”
“其二,高句丽指挥系统混乱,援军下大兄赵勋一介书生尔,不通军事,辽东城是东部傉萨高延寿的治所,如果高延寿在,还会麻烦点,如今城头打的却是负鼎氏大旗,如果老夫没有估计错,应该是高延寿女婿,次小兄负鼎邹,他二人官职相近,指挥权上定起争执。”
“其三,也就是兵马问题,我军皆乃精干之士,营州劲卒,关中猛士,五陵少年,五原狼兵,久战之师,披坚执锐,再看高句丽,盖牟城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还是前线,军士着甲率才不过三层,不少人直接就是农民征召起来。”
“诸位同僚,咱们大唐天军,还打不过一群泥腿子吗?”最后一句。李绩几乎是吼出来了,被刺激的双目通红,二十多员重将整齐扶胸,轰然应喏,声音震得帐篷内蜡烛都是跟着一跳。
诸多将领中,也只有张君乂眼神中露出了怨毒与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