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烨:“你要如此刚愎自用,是要全部的人陪着你胡闹吗?”万烨见着一手提把上来的外孙一脸不解,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你如今看似置身事外,不受牵连,可如今却是打草惊蛇,为他人做嫁衣。你自己好好想想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吧。”
而李霁的计谋确实高明,以一招反正拨乱,将三皇子绕进这里头梳理不通,连万烨那只老狐狸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三年的斥候生涯让应敏让警惕性极高,更是极少沾酒,所以酒品极差,这次庆功宴也只是虚虚喝了几口便一直蒙混过关,所以回到家中,整个人还是清清爽爽,一片清明。
嘉让听见外头有小厮说话的声音,知道是二哥回来了,自从早上在承天门短暂的见了二哥一面,今日一整天都还没和二哥说过话。
嘉让本想缠着二哥说会话,结果母亲就打断了嘉让的兴致。
应夫人:“年年,快回房去,让你二哥去你父亲书房回话,你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嘉让撇撇嘴,给敏让使了个眼色便回了房。
回到家中,自是要与父亲先谈话,和母亲说了两句有关衣食住行上的话,便同父亲和兄长去了书房。
几人围坐在布局素净文雅的书房中。
应清让笑着恭喜应敏让:“今日来去匆忙,大哥还未恭喜你!”
应敏让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三年,人也颇为爽朗,对着大哥摆了摆手,模样还与小时候一样:“大哥,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明日带上年年,我们兄弟三人一块去跑马,怎么样?”
应清让轻笑着应了一声好。
应敏让这才看向一旁倍受冷落的,一脸慈爱的父亲。乐呵呵的挠了挠头。
应大人见两个孩子停下来了,才语重心长的嘱咐应敏让:“父亲知道行军打仗的艰险,上峰抢占军功的事时有发生,这次是崔将军赏识你,所以你要好好跟着崔将军学本事。”
应大人其实都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在这方面的天赋,因为是新人,所以再有本事,那军功也会被上峰抢占,或者安排给其他将领,去年永熙之战,敏让冒死潜入敌方腹地,送回情报,结果军功却是被旁人占了,十七岁的少年郎血气方刚,本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却因为那人背后的靠山是三皇子,也就暗自咽下这个哑巴亏,就连家人都未曾说过。
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小时候极为不着调,有时候更是令人头疼。但因为崇拜上了崔将军而变的有志向,上进,有勇有谋,要说三个孩子里面,清让是最让他放心的,嘉让是最让他愧疚的,敏让却是最让他欣慰的。
他的这三个孩子,都是极好,极好的。
敏让听完却是一怔,永熙之站军功被夺一事,他从未与谁提起过,父亲是怎么知道的?
也是,父亲是文官,虽然对武将里面的事儿不是特别了解,但父亲认识樊将军,怕是最近与樊将军话闲得知的。
应敏让轻松一笑:“劳父亲操心了,那人虽是领了我的军功,却也是实不配位,如今还不如我呢。”
应大人:“你如今得了崔将军青眼,他又是对你照顾有加,父亲寻思,找个时间,将崔将军邀来家中,表示感谢。”
应敏让一听眼睛放亮,崔将军在路上曾半开玩笑说要来自家府上做客,对应府颇为感兴趣,还问了许多关于自己家中的话题。
应敏让当时倒豆子般的一股脑全部说出来了,怕是崔将军连自家有几棵树都知道了。
敏让连忙说好,他过几日等崔将军有了空闲便去安排。
第二日,敏让还在补眠,嘉让却要去四夷馆点卯,阿耶汉大部分学子的生活起居和汉语的交流都没有大问题了,所以大理寺将姜浮宁召了回去,随上峰协助处理江淮贩卖私盐一案的后续,应清让和姜浮宁都一道接到调令,次日就动身前去扬州,宜州等地。
所以之前姜浮宁接待的那十人,眼下有三人分配至嘉让手底下。虽然人多了,但有阿丹那献殷勤帮忙管理,嘉让自己到不忙,还能看看书,翻译一些简单的道经。
这日阳光正好,一切都是那么惬意美好,南京阁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嘉让尽量的敷衍着。
贺兰颐:“每次去应府找你,你都不在,你府里的小厮也不肯说。”
嘉让看着一身少年打扮的贺兰颐,不禁嘴角抽动,这...她还没把自己忘了?
“贺兰姑娘找在下有事吗?”
贺兰颐努了努嘴唇,眼神带着少女的狡黠,“你是不是躲着我?”
她仿佛什么都知道,没错,大哥曾明里暗里的要嘉让躲着些贺兰颐,要把一切扼杀在摇篮里,万一这姑娘真看上了自己,以后就有得头疼了。
嘉让不想说谎,可她迟疑着轻轻摇头的动作就已经出卖了她。
贺兰颐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一边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那天我见我哥哥对着一串葡萄发呆,还乐呵呵的傻笑,我见情况不对,就问了他的身边的侍卫,侍卫说他那天来了四夷馆,和一个少年相谈甚欢,大早上的还坐在一处吃葡萄,我就猜出来了是你!”
这也行,干脆你也别当国公小姐了,去大理寺报道吧,直接保送。
“贺兰姑娘,这怕是于理不合,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你祖母要担心了。”
贺兰颐噘着嘴,继而拉下了脸,“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嘉让嘴角一抽,正想说着没有,这会子徐姑娘不知怎的也来了,好巧不巧,后头就跟着姜浮宁,他们二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徐眠画见着嘉让,脸上立马使了个眼色,嘉让意会。
撞一起了,得,今天有的玩了。
“姜大哥今日怎么自己来了?”他明日就要去江淮,四夷馆里的用具按理说阿喜也给他收拾的差不多了。
“有些事还未处理妥善。”姜浮宁语气冷冷的,很是疏离。
徐眠画知道这次嘉让救了七皇子,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心中一震,却道是:是祸躲不过。“应公子上回同我说十分喜爱郭溪先生的花鸟图,今日眠画有幸得了一卷,不知应公子可有空?”徐眠画声音和缓,故作女儿家的娇柔之态。显然是对应嘉让存了些男女之意。
姜浮宁单拳紧握,面上已然是不大好看了,嘉让觑了一眼姜浮宁,心中默默感叹,罪过!罪过啊!
面上却洋溢着一言难尽却故作欣喜的笑,答道:“既然是县主抬爱,应某自是有空。”
在一旁备受冷落的贺兰颐当即就不乐意了,“好啊应嘉让,方才对我便是于理不合,那她呢?你喜欢的女人是不是她?”
平地一声雷!
姜浮宁忍着怒意,就连门外的阿喜听到了都忍不住冲了进来,大义凛然的模样直指嘉让,“想不到你竟真是这种人,少爷帮了你这么多,你竟然...你竟然...”
阿喜看着这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说不出重话,但显然保持着理智,与自家少爷同仇敌忾。
“阿喜,退下。”姜浮宁不想在徐眠画面前将事闹得难堪,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嘉让,“我算是错看你了。”留下一地鸡毛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