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一抖,眼睛缓缓瞪大,福宝的话一字一字在耳边回荡,她竟从来不知道白卿得了病!
福宝生怕她走掉,急急安抚,“清姐姐,我现在去找主子,有什么话你们两个好好说。”
幼清充耳不闻,脑海中全是齐白卿得病的事。
不消片刻,齐白卿匆匆而来。
他一进屋,正好同幼清的目光撞个正着。
她见了他,双目含泪,唇齿颤抖,“白卿……你得了断骨症?”
齐白卿大惊,看向福宝,压低声音问,“你竟告诉了她?”
福宝自愧地将头低下,转身离开将门关上,留得他们两个在屋里。
幼清扑到齐白卿跟前,哭得泣不成声。
四年,她同他四年感情,他疼她,爱她,几乎对她有求必应,可到头来她竟然连他生了重病都毫无察觉。
她苦苦怨了他那么久,怨他为何不要她,怨他毫无征兆地重新出现,怨他将被迫离开的事挑了出来,她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
齐白卿看着她哭,心里痛极了,伸手想要为她擦泪,却又怕冒犯她,他急得手足无措,轻声道:“都是我不对,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想着,从前她不高兴时,他只要一学猫狗的叫声,她便立马笑琢眼开,慌慌忙忙卡着嗓子学一声猫叫,又学一声狗叫,两只眼睛瞧着她,只想她能够重新开心起来。
幼清哭得更伤心,她猛地扎进他的怀里,想要捶打,舍不得,只能嚎着哭腔问:“什么时候得的病,为何不告诉我?”
齐白卿垂眸,“去年四月初发现的,我……我不想连累你。”
四月初,正好是他同她提亲后,正好是她随扈行围的时候!
难怪,难怪随扈回来她去见他,他的神色那样奇怪,她当时竟还质问他为何不因徳昭的事情生气,却原来,原来他已病入膏肓!
幼清掩面,“对不起……对不起……”
齐白卿鼓起勇气,缓缓抱住她,红了眼眶,“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不该得那样的病。”
幼清抽噎,内心更觉忧伤。
都这个时候了,他却还想着如何安抚她,他将所有的错处都往身上揽,而她却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他离开。
“白卿,我跟你走。”
齐白卿一震,几乎不敢相信,“当真?”他有些不忍心,问:“你真的愿意为了我离开睿亲王吗?”
幼清攒着他的衣袖,泪流满面,“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是你先来的,我心里最先住下的,是你。”
齐白卿动了动嘴唇。
若论先来后到,徳昭才是那个最先住进她心里的人。
可他不能说。
他要带她走,然后好好照顾她一辈子。正如礼亲王所说,只要再服一记续命丸,他便能够彻底好起来。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哪天就稀里糊涂地死掉,只要这次能够顺利逃出去,他一定、一定再也不离开她。
齐白卿低头轻声道:“你等着我的消息,等我安排好了,我们便一起离开。”
幼清坚定地点点头,“好。”
·
夜晚徳昭回来,还没踏进屋子,便闻得鲜美的菜香味,走进去一看,桌子上摆了满桌。
幼清从屏风后走出来,端了刚沏的茶,“你回来了。”她将茶递到徳昭手边,指了指桌子上的菜,“我亲自下厨做的。”
徳昭喝一口茶,笑道:“看出来了。”
这菜肴闻着香,但卖相着实不怎么好。
幼清难为情地低下头,抿唇轻声道:“我……我已经尽力了,你要是不想吃,我这就撤下去。”
徳昭哪里会不想吃,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
他当即撩袍坐下,拿了筷子夹菜大口大口地吃,那一团团黑糊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直接就往嘴里塞。
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夸赞:“好吃。”
幼清试着也夹了一块吃,然后立即就吐了出来。
真的……好难吃,看来跟着御厨手把手地学还是没什么用处。
她让徳昭不要再吃了,徳昭却不曾停下来,“我的幼清第一次亲自下厨,我定是要全部吃掉的。”
这几日来,他俩第一次四目相对。
为着先头的事,她不肯理他,他又不敢轻举妄动,想着时间一久,她自然会将齐白卿的事忘记,至于当初他逼齐白卿离开的事,她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总之只要她待在他身边,总有一天她心里满满的都是他。
徳昭搂了她,不过几日功夫,他却觉得已过数年之久,他想念她温热的身子,想念她娇嗔着微微撅起的唇,想念她嫌弃他吻她时却又无能无力的目光。
他恨不得立刻就抱她到床上去,同她共赴巫山,享鱼水之欢。
徳昭咽了咽,嗓子里似乎有火在烧,她好不容易才有所松动,他不能坏了兴致。
即使很想很想亲吻她,却还是出声先问:“幼清,我能亲亲你么?”
幼清一怔,而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