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心酸,满脑子地搜刮着如何才能让他停下来的法子,却发现所有的法子,在他这样心狠的人面前,都将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躺在那,忽地想起徳昭以前说过的话,不由得讽刺他:“你说过,从不强人所难。”
这是要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徳昭随即回:“不在乎的,当然就不强人所难,在乎的,强人所难又如何。”
他说着这话,蓦地望见她眸子里闪着泪,唇边勾起的一抹讥笑,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土匪山贼抢回去做压寨夫人随时等候着奸淫之后的自我了断。
此时此刻,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强盗。
这一认知让徳昭微微恍惚,他停下动作,停在离她红唇只有不到一毫米的地方。
她性子本就倔,凡是不愿意做的事,就算强逼着去做,也得先扎对方一根刺再说,如今含着泪,忍着不哭,只怔怔地看着他,哀怨、自怜,似是已经做好了即将要被糟蹋的准备。
她用自己的方式蔑视他。
像是在说“你就算得到了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
徳昭有些恼,却又生不起气来,几近思虑,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幼清立马从榻上爬起来,躲在离他最远的榻角边,眼神里九分警惕一分好奇。
徳昭整了整衣领,回头看她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对他这个猎人充满了畏惧。再一扫,望得她的手,搭在靠榻的几案上,那上头摆了一个白釉花瓶。
徳昭笑:“一个花瓶,砸不死爷的。”
幼清自己都没意识到,被他这么一说,猛地抽回手。
徳昭站起来,抖了抖袍子,声音带着一丝玩趣,“也不知道你这凶猛的性子是跟谁学的,一逮着机会就想反击。”
幼清脸一红,想要解释,却发现没什么好解释。
刚才她确实是想抄花瓶的,他说这话,也没冤枉她。
发呆的瞬间,徳昭忽地又伸手过来,幼清来不及躲,被他捞入怀中。
她半拖着身子,腰上搁着两只灼热的大手,仰起头,他居高临下站立的姿态映入眼帘。
“今晚放过你,不代表以后会放过你,迟早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到爷身边来。”
他低下头,迅速在她的额间印下一个吻,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嘴唇便滑过,仿佛他下一步要开始掠夺的,就是那里。
带了点警告和宣示的意味。
幼清吓得连嘴都不敢噘了。
还好,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夜晚幼清回大花园的通铺,头重脚轻的,脑袋里晕晕沉沉,等回屋了才发现,后背衣裳湿了一半。
幼清站在铜盆前,死命地洗额头上被徳昭亲过的地方,洗了一遍又一遍,一层皮都快磨了下来,心中还是不爽快,拿手捂着遮着,好像这样做,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全福还是全福,睿亲王还是睿亲王,他也没有在她跟前提那样让人生厌的话。
·
第二天一早,幼清收拾好心情,准备照常往兽园当差。
还没进园子呢,就被个小太监喊住了。
是徳昭院里的,请她去跨院。
幼清磨磨蹭蹭,一刻钟的路,足足走了半个钟头,等跨院的时候,来喜迎上来,指着小太监就先骂,“让你请姑娘,一去这么久,仔细你的皮!”又说要罚他。
幼清听了,怪不好意思的,是她自个存心耽误事的,这会子连累了别人,她心里不好受。开口求情:“大总管莫生气,要罚便罚我,与这位公公无关,是我自己走得慢在路上耽搁了。”
来喜谄媚一张笑脸:“咱家可不敢罚您,既然您开了这个口,咱家哪里还敢罚他,只是以后您要是路上有事,横竖得先让人说一声,咱家有的是时间等,但主子爷可没那个时间等呐。”
指了指屋里,示意她进去,“爷今儿个一早起来,就说要见姑娘了。”
幼清听得脸上羞红,埋了脖子,躲开来喜打趣的视线,抬了腿碎步往屋里去。
徳昭刚用过早膳,此时正准备出门,见了她,嘴上道:“总算舍得过来了。”
听不出喜怒,幼清不知如何回答,局促不安地点点头,“爷找我有何事?”
徳昭走到跟前,语气平常,“以后就在跨院里伺候着。”
幼清一愣,张嘴:“以前不是不要我在院里伺候的么,扫大院我也扫不好的,其他事就更不行了。”
徳昭微微皱了眉头,“那是从前,如今爷改心意了,想让你回来了,至于你当不当得好差事,由爷说了算。爷说你行,你就行。”加一句,“就这么定了,以后贴身伺候爷。”
幼清没回话。
她这一再入跨院,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府里那么多的侍女,每个人吐一口唾沫就够将她淹死的了,这些也都无所谓,横竖她脸皮厚,也不怕被人骂,要真被骂得急了,她长着嘴,回骂过去便是,大不了动手,她也不是没打过架。
但她担心的,是连氏那里。
以上次徳昭召她入跨院扫地的事来看,连氏非常不喜欢她靠近徳昭,甚至到了憎恨的程度。
若是被连氏知道,徳昭三番两次为她出头,而且还命她做贴身伺候的侍女,定是要疯魔的。
徳昭看着她,像是看穿她的心事一般,轻轻道:“在你愿意跟随爷之前,爷不会让事情公之于众的,爷已经吩咐下去,跨院外面,不会有人知道你在爷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