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一愣,随即碎步退下。
怀桃皱眉,作势就要夺他手里的步摇。太子抬高手,又是洞房那日戏弄她的故技重施,他扬起眼角,余光睨她,高高在上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怀桃伸手,没有做太多的考虑,踮脚跳起,抢了第一下,抢不到,便不再继续第二下。
美人嘴里嘟嚷:“不戴了。”
她提裙就往前去,太子看过去,见她气鼓鼓的,脸都气红了。
下一刻,太子伸手拦住。
另一只手落下,将鲜翠欲滴的翡翠步摇稳当当地簪进美人鬓边。
她摸到鬓边的步摇,抬眸瞪他,瞪了好一会,赌气似地将步摇取下来,抬手就要砸。
手悬在半空,迟迟未曾有下一步。
最终还是舍不得。
这么好的成色,宫里再也找不出第二支了。
美人假借揉鼻子,顺势收回动作,一拐弯,重新又戴回去,面上没什么神情变化,依旧鼓着腮帮子,宣示自己的愤怒态度。
太子见了,心里嗤笑。
没出息。
要砸便砸,竟还舍不得了。连示威都不会,软绵绵的,看了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搓揉。
怀桃走出没几步,发现身后挨着个人。
他胆子大的很,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人看见,堂而皇之地凑到她耳边,问:“听闻父皇病情好转,上赶着去讨好他老人家?”
她似乎并未听出他话里的寒意,天真无邪,诚实回答:“我还没有见过皇上,之前他一直在修养,我不方便去见,但是现在他好了,我肯定要去看看他。”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御书房门口。
大总管一见太子,笑脸盈盈,忙地就要准备进去传话。
怀桃着急地喊:“还有我,我也要见皇上。”
大总管一愣,看了好几眼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新进宫的小皇后,出落得好生娇媚,花似的一朵妙人儿,和太子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大总管忙地打住,心里暗悔。
小皇后是陛下的皇后,怎能将其和太子殿下联想到一起。真是罪过。
大总管向来见惯后宫美人,此时面对怀桃的眼神凝视,忍不住心软,连客套话都说得分外柔软:“皇后娘娘,皇上要与大臣们议事,方才好几位娘娘都来过了,全都被打发了回去,皇上有吩咐,今日不见嫔妃。”
美人眼眸一黯,失望沮丧,“自大婚之后,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皇上,皇上难道不想见我吗?”
大总管连忙安慰:“皇后娘娘莫伤心,皇上好几次念叨您……”
话未说完,忽地瞄到旁边太子冷冷目光,大总管一缩肩头,将后面的话吞回去,改口道:“娘娘还是请回吧。”
美人不肯走,“我就在这等着皇上。”
她说着话,一双美目眼波流转,轻轻地从太子身上扫过,像是抱怨又像是不甘心,似是要做出一番大事来。
太子抬头看了看,今日的太阳,毒辣至极。
太子收回目光,往里跨去。刚走出没两步,听见身后美人的啜泣声。
太子眉心一蹙,继而回过身,泛白的光照下来,他半边脸隐在光线中,冷峻无情,薄唇轻启,朝怀桃抛出两个字:“过来。”
怀桃怔住,旋即破泣为笑,小跑着朝他而去。
大总管不敢拦。
太子殿下要带人进去,没人拦得住。
她进了御书房外间,扯了扯太子的袍角,高兴地同他道谢:“谢谢殿下带我进来,待我见了皇上,我一定……”
太子语锋一转,刻意压低声音,又冷又沉:“谁说你能见父皇的?”
娇滴滴的美人很是不解,“我都已经进来了……”
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孤只是带你进来,并非要带你去见父皇,给孤老实在这待着,不准发出声音。”
说完,他转身就走。
美人却不识时务地拉住他,温软软的小嗓子,饱满幽怨:“我可是皇后呀……”
太子一巴掌打落她牵扯袍角的手,头也不回,往里而去,轻飘飘留下一句:“孤称你为皇后时,你才是皇后,不然你什么都不是。”
他已经吩咐外面的宫人,不准通传怀桃的到来。
皇帝身边伺候着的人,无一不是聪明人,该说什么做什么,他们心中全都有数。就连大总管做起事来,也是以太子的意愿为先。
太子入了里间,皇帝与其他几位大臣已经等候多时。
皇上病容倦怠,虽有好转,但依旧大不如前,病怏怏地问:“太子,方才你在和谁说话?外面站了谁?”
太子面容平静,声音亦如清泉缓流:“今日晒得很,儿子怕宫人伺候得不周到,累着父皇,所以多吩咐了几句。”
皇帝笑道:“你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