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班一世的棺椁停在阿铃古的地下,与他尸身随葬的是一本更加古老的圣经。他是最早的神眷者,没人敢于亵渎义人乌尔班的尸体,除了同样得到神灵眷顾又不会被教皇的卫队挡在外面的我——这方面我真心感谢我人间的躯壳。乌尔班一世自己编写了光明圣经,将任何与他不同的圣经宣判为异端,下葬时却留下了最后一本不敢毁去,也难怪他如此幸运却只能止步于此。”诺亚讥笑道,“有些人类即使得到了神格,得到了神眷,他们此生也只愿意匍匐在地做一名仆人。”
“诺亚,”安叙的声音有点发干,“你的名字,在上一本圣经当中吗?”
“你知道?”诺亚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又理所当然地说,“是的,你当然知道,一样被神眷顾之人。只有诺亚在上帝面前蒙恩,造方舟……”
“……装上一对对动物和他的子孙。”
“是的,义人诺亚。”同名的神眷者诺亚哂道,“不过在我看来,叫做‘筛选者诺亚’,更加贴切。”
安叙没注意他接下来在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与天主教似是而非的光明教,也有和安叙的世界大不相同的abo亚性别、异能和异兽,后者全部是在黑暗时代里发生的。黑暗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记载非常少,被一大堆神话传说与对圣徒的歌功颂德涂抹得面目全非。抛却各种各样陈腐荒诞的规则,光明圣经和圣经最开始的分歧点在于灭世的方式。不是诺亚与洪水,而是义人乌尔班和异兽潮。刚读到的那会儿安叙还以为这就是最初平行世界分支的走向,如今诺亚告诉她黑暗时代前有圣经,与安叙世界的圣经一模一样。
安叙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却有像个卡在喉咙里的生僻字,死活出不来。她有点后悔自己常年无脑碾压,曾经解谜游戏小能手的脑子岂止生锈,简直挂了三层蜘蛛网。安叙想不出个所以然,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会出现这种桥段全怪自己醒着的时候看过圣经。潜意识啦,大脑皮层啦,诸如此类的。
她用力摇了摇头,在诺亚中二发言的空隙中插嘴,企图把话题主动权抓到自己手上。她问:“圣水和神有关吧?”
“的确如此。”诺亚点了点头,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安叙沉默了一小会儿,又说:“你说最初的神眷者是乌尔班一世,那么所谓将神的恩宠与众人分享,这点也不完全是扯淡。通过圣水类似的东西,是不是?”
神眷者安娜.苏利文不再像刚才一样吊儿郎当,她的表情冷淡下去,浅金色的眼眸一旦褪去了丰富的情绪,就产生了一种非人的压迫感。她的口吻十足自信,比起求证,说她在阐述大概更贴切一些。
面对这怎么样都算不上友善的表情,诺亚的笑容却显得愈发亲切。他笑而不语,又点了点头。
……果然,按照(游戏)经验,要跟话不说满的神棍装逼烦套话,最好一脸冷艳高贵装得比对方更智珠在握才行啊。安叙想。这种人一遇到虚心讨教就得瑟得要上天了,好烦啊,就不能直接说人话是不是。
“但是,迄今为止你认可的神眷者,”一脸冷艳高贵的神眷者安娜停顿了一下,“亦或准神,你所认可的,只有三个人吗。”
“有这个资格称得上准神的人,确实只有三个。”诺亚说。
“圣水只能制造出异能者。但这又不是唯一的方式,否则不会出现平民异能者。”安叙的脑子转得越来越快,“圣水只是个催化剂,不同人对它的敏感程度不同……这种影响是可以遗传的,最开始对圣水敏感的人通过基因遗传下去,贵族,所以贵族当中异能者才会这么多。贵族靠生育遗传和圣水二次洗礼——果然alpha觉醒异能比较多更性别没一毛钱关系,根本靠嗑#药吧——教廷就全靠圣水灌出来,难怪数量多但是质量不如贵族……除此之外民间也可以用……”
安叙跳跃的思维,终于抓住了什么。
过目不忘其实也有它的副作用,一个早上起来扫一眼数字都能记住上面有几根头发、头发有多少分叉的人,注定会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安叙的记忆就像巨大的图书馆,没有书号也没有管理员的那种,乱七八糟的信息被丢在里面,等闲想不起来。
而现在,在这提醒下,她想起了两个关键词。
圣水,魔鬼之血。
教廷流出的圣水可以用来二次洗礼,让没能觉醒异能的贵族得到第二次机会。黑市中流传着被称为“魔鬼之血”的晶核提取物,有一定几率让人获得异能,致死率很高。
安叙的血肉,可以用来做药,可以让人觉醒异能,但也药性不稳定,阿尔瓦说稀释程度不够的话,肯定会致死。
线索串成一条线,答案就差临门一脚。安叙张开了嘴,脸色却猛地变了。
感应中的另一个点出现了在了汶伽罗防线上。它的存在感爆裂又熟悉,毫无疑问就是那只火鸟。然而这存在感骤然在边境出现,距离安叙只有上千米之遥,她不应该到现在才发现。
安叙一瞬间就想通了是谁在搞鬼,她也明白了这扯东扯西的叙旧到底是为了什么。诺亚在她的怒目而视下笑得相当欢快,他无辜地摊了摊手,说:“叙旧当然要在安静的地方,不会被打扰才好啊。”
所以,就劳烦你的子民们,先招待一下这火焰天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