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殿内,孟景灏细细想了一遍又一遍梅怜宝当时说的话和神情,心里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

同出一家,他从没怀疑过梅怜奴,因为梅怜奴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住在梅家狗窝里,蓬头垢面,当时她被两条狗追,快要追到被撕咬的时候,他出手救了下来,脏污遮不住她倾城的容貌,这张小脸的美和梅怜宝的美截然相反,一个若说有妖气,另一个则是佛气、仙气,生来仿佛就和梅怜宝相克,仿佛她能解梅怜宝的妖气似的,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把她也带了回来。

接触之下他发现梅怜奴什么都不懂,像个孩子一样,于是对这个自小被虐待的女孩多了几分怜惜,梅怜宝那个野马驹竟然指控他会被梅怜奴毒死,会吗?阿奴看起来那么弱小,那么惹人怜惜,只是因为在家时梅怜宝给了她她不吃的馒头就对梅怜宝感恩戴德,这样一个知道感恩的善良小东西会给他下毒吗?

梅怜宝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说他的脸会烂掉,是对他的诅咒还是真的看到过?

芙蓉粉,曾差点导致前朝被瓜分的至毒,那是皇族秘辛,梅怜宝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东西,是谁告诉她来混淆视听的,还是梅怜宝知道什么?

假若梅怜宝说的是真的,梅怜奴被人指使了,谁指使了她?

老大?老四?老五?老六?

废掉孤后,有资格问鼎帝位的就是他的这些兄弟们了,左不过是这几个人罢了。

即便梅怜宝不说,想要把他拉下来的也是这几个人。

他倒要看看梅怜宝、梅怜奴这对倾城姐妹哪个忠哪个奸,又或者都是。

第22章 梨园斗舞

雪水沿着琉璃瓦,从屋檐淌了下来,当头浇到滴水下的芭蕉上,打的芭蕉蔫头耷脑的。

听声儿,哗啦啦,仿佛下着大雨似的。

梅儿、兰儿跪在墙根下,却笑的眉开嘴咧。

两个新来的小宫女有条不紊的在给梅怜宝收拾东西。

福顺的眼睛红红的,显见是哭过一场的,这会子正给梅怜宝叠衣裙,手指虽粗大却把衣裙都叠的整整齐齐的,像个过日子的好男人。

嘴里也不消停,“梅儿兰儿这两个贱蹄子跑到掌事儿的那里去求调走被我看见了,让我狠狠修理了一通,您也不要伤心,这种背主的奴才不要也罢,可幸奴婢跟着师傅还有几分脸面,又求那掌事儿的给了两个好的,尖下巴的叫小倩,大眼睛的叫小樱,这两个奴婢瞧着怪可心的,就让她们跟去伺候。您放心,梨园那里奴婢已亲去了一趟不会有人找您的麻烦,屋子奴婢也给您寻了最好的,您放心去,只是大抵不能再服侍殿下了,我可怜的宝侍妾啊。”

想到梅怜宝对太子的痴心,福顺又想哭了,转头去看梅怜宝,却见躺在软榻上的梅怜宝睡熟了,身上盖着狐裘,均匀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轻轻吹拂着火狐的毛毛,小脸红扑扑的迷人。

福顺眨巴了一下蒙蒙泪眼,泪意渐去,禁不住裂开嘴笑。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福顺便给小倩和小樱打手势,示意她们轻拿轻放。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从进府开始便不受宠,仅有的也只是一些旧衣,梳妆匣子,惯用的脸盆脚盆之类的日常用具。

福顺坐了下来,静等着梅怜宝醒,然后亲自送去梨园。

忽的,帘子被掀开,梅怜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抱着个大包袱的蓝蝶。

“七姐姐。”

福顺忙站了起来打千作揖,低声提醒道:“我们宝侍妾睡着了,您小点声。”

“她算什么宝侍妾。”蓝蝶翻白眼。

“蓝蝶。”梅怜奴压低了声音轻斥。

“我收拾了几件殿下赏我的皮裘袄裙给七姐姐带过去,七姐姐既然睡着了,那就放在这里。”看着软榻上睡着的梅怜宝,梅怜奴红了眼眶,承诺道:“我会向殿下求情的,争取让七姐姐早些回来。”

“不必了。”梅怜宝打着哈欠坐起来,“我说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原来是九妹妹你啊。替我求情?算了吧,你不给我上眼药就不错了,我说怎么,你我同时进府,你成了侍妾我却成了家姬,原来是你捣的鬼,那日梅怜珊推我下水,你既看见了怎么也不来救我,这就是你的好心?这就是你所谓的把我当成最亲的亲人?你又是怎么误导别人的呢,明明是梅怜珊先推的我,到了太子嘴里就成了我推的梅怜珊,你可真有能耐。”

“啊,太子知道了,太子怎么会知道那件事?七姐姐你相信我,不是我告的密。”梅怜奴急得快哭了,那表情比窦娥还冤呢。

“你会说话吗?什么告密,又不是我谋杀梅怜珊,而是梅怜珊谋杀我!”梅怜宝上前,挥手就打了梅怜奴一巴掌。

“啪”的一声极响亮,打的梅怜奴一个踉跄。

“你大胆,你放肆,小小贱姬敢对侍妾动手,我会告诉太子的。”蓝蝶愤怒的道,赶忙去搀扶梅怜奴。

“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死开。”梅怜宝一把推开蓝蝶。

“来人啊,救……”

福顺猛的捂住蓝蝶的嘴将她按到地上,给小倩小樱打了个手势,这俩小宫女赶紧过来,一个骑在蓝蝶腰上捂嘴,一个压住蓝蝶胡乱踢蹬的大腿。

墙根下跪着的梅儿兰儿早吓傻了,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梅怜宝顿时对这俩新来的小丫头片子满意极了。

“你到门口给我望风去。”梅怜宝不客气的指挥福顺,福顺犹豫了一下。

狠狠揪住梅怜奴的耳朵,流氓似的一摸梅怜奴的小脸,冲福顺嘿笑,“我和我的九妹妹亲香呢,你不知道吗,我九妹妹最爱我打她了,打的她越痛她越敬爱我,谁叫我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呢。九妹妹,你说是吗?”

梅怜奴流着泪点头,那委曲求全的劲头儿呦,男人看了就怜惜死了吧。

“瞧瞧,多可怜呦,多委屈呦,也怪不得孟景灏那傻蛋不曾怀疑你,偶然所救一被家人虐待的可怜倾城小女孩,小女孩又单纯如纸,不谙世事,把男人所有的怜惜同情都勾出来了吧。”

“啪啪”又是两巴掌,梅怜宝捏着梅怜奴的下巴,桃眸阴戾,红唇靡艳,在她耳边吐语如珠,“我知道你身后有人指使。”

梅怜奴泪水涟涟的瞳孔骤然一缩,然而只是一瞬,又变成一个被虐待的受气泪包。

“啧啧,又是这样一副受虐的可怜模样呢,你背后之人想来极精明的,选了你来从内部腐蚀孟景灏,你时刻摆出一个受害者的模样,孟景灏那蠢货又怎会想到,受害者也会是施害人呢?”

“七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阿奴好疼,好疼,七姐姐你饶了阿奴吧。”泪如泉涌,梅怜奴呜呜哭了,就像是小奶猫一样。

梅怜宝有一瞬的不忍心,脑海里想到了以前,那时她们都还小,梅怜奴小小一团被扔在狗窝里,没得吃没得喝更没得穿,她也像这样发出小奶猫快要病死的声音,眼睛水亮亮的,那样无辜,那样可怜,仿佛看着她死去,心里就犯了罪。

她是渴望有个娇娇软软的妹妹的或者一个蕙质兰心的姐姐,妹妹牵在手心里陪着她玩球球,姐姐在旁边温婉的笑,给她们缝制精巧的小沙包。

可是……她有那么多姐姐,却没有一个姐姐给她缝过东西,或者摸摸她的头,也没有妹妹给她牵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