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皋的外形不错,身材挺拔,相貌俊秀,颇有些风流倜傥的意思。
他年刚过三十,大帅哥一个。
不过此时他脸上写满郁闷,不管看谁,都象欠他几万两银子不还似的。
一见到他,就让人想起怀才不遇几个大字。
看着王斗的将军府,陈九皋称羡不已,叹道:“忠勇伯这日子,才叫舒坦,才叫日子,我那柳沟堡……”
他摇头长叹:“不说也罢啊。”
他举止中带着京师人的自来熟,还有点大大咧咧的,老实不客气的坐在位上,品着茶,只是唉声叹气。
看他的样子,王斗倒觉得这人有点可爱,微笑道:“这也是皇上对你的器重,柳沟南控长陵,北镇独石,素为天寿山屏障,你肩上担子不小啊。”
陈九皋叹道:“是啊,皇上的器重。”
神情有点异样,正因为皇上器重,才让自己跑到东路来。
原本自己也野心勃勃,想干一番事业出来,哪想跑到东路来,才深刻明白了什么叫绝望。
东路之地,根本没有半丝自己说话的份,就是原南山参将俞桂等人,也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
陈九皋开始时愤怒,随后不得不面对现实,心中满腔抱负变成空中楼阁,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唉,恨自己在京城表现过头,让皇上太过器重,也不是好事啊。
想自己,跑到东路这个山沟沟,初时还端着架子,不想这么早来拜访王斗,也让心腹打听东路各人对自己评价。
哪知根本没有评价,众人似乎忘了自己一样,连王斗也整日忙这忙那,根本想不起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最后的结果,还得自己硬着头皮先来拜访。
好在王斗这人和气,与传说中的跋扈颇不相同,礼仪周到,让陈九皋心中好受些。
如他这种勋贵之后,最恨别人瞧不起,怠慢自己。
似乎感觉王斗不错,找到了理想的倾吐对象,陈九皋将一肚子苦水向王斗倾倒。
他大谈自己在京师如何出众,京营总兵官孙应元,如何对自己欣赏。将要出征辽东的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当年如何受自己的点拔教诲。
陈九皋说道:“忠勇伯想必听过周遇吉,黄得功二人吧?”
王斗押了口茶:“在襄阳时,与二位将军有见过面。”
陈九皋嗯了一声,说道:“这二人,我也是欣赏的。周遇吉这个人嘛,勇则勇,就是有点憨,而且出言无状。当年他言语无忌,我与几个发小说了他两句,他怎么说的:‘各位都是家世良好的纨裤子弟,只怕将来难以征战疆场,平时为什么不勤于操练以抱效国家,而愧对朝廷的俸禄呢?’,看看,多么的大言不惭,自吹自擂?”
“不过嘛,都是为国效力,我并不介意,平日多有指点教诲,看,他现在不成了副将?”
王斗叹道:“陈将军胸襟广阔哪。”
陈九皋拍腿道:“就是!”
他更来了兴趣,又道:“再说那黄闯子黄得功吧,他最爱喝酒,又好赌,经常身上没有分文。唉,这人,花钱厉害,却不会找钱。还是我看不过去,经常接济他,这样他才能慢慢积功,现在也成了总兵了。黄闯子也忘不了当年我接济他的事,平日私信,多有提起。”
王斗微笑道:“陈将军交游广阔,桃李满天下啊。”
陈九皋也是面有得色,说道:“忠勇伯很快要出征辽东,那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也算我发小吧。这次他出征辽东,随军有大量的神威大将军炮,还有很多火箭车,听说忠勇伯炮营最多打五斤炮子?火力次了点。这样吧,我书信一封,让符应崇好好配合你,这点脸面,符应崇会给我的。”
王斗谢过了。
陈九皋得意洋洋,说道:“交游,只是我本事的一面,我最重要的才能,还是在谋略,练兵等务上。”
王斗大有兴趣:“陈将军说来听听。”
陈九皋却环顾大厅,左顾而言他。
王斗拍拍额头:“是我糊涂。”
吩咐设宴。
很快,丰盛的酒宴设好,很多还是永宁,延庆附近的美食特产。
如当地炸糕,扒猪脸等,皆是皮脆里嫩,香而不腻。
还有热腾腾的馄饨,又有一些精美的器皿端上来,掀开后,内有数种点心,几碟凉菜,几大碗炖肉、炖鸡、炖鱼等荤菜。又有美酒,还有饭后水果,皆是刚摘下来的新鲜葡萄、杏子等。
陈九皋看得双目发直,自到柳沟堡,就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
还没坐到位子,他就狂咽口水,叹道:“忠勇伯这日子,真是赛神仙哪。我在柳沟堡,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想吃点好的,都得跑到永宁或延庆去。”
感慨地入了席,还表示下不好意思:“这么多酒菜,你我二人,怕吃不完。”
王斗说道:“无妨,吃不完,赏给府中将士侍女好了。”
二人把酒言欢,陈九皋一开始就是一阵猛吃,他勋贵之后,却如此吃相,想必到柳沟堡后,日子过得苦了。